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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13日

香睿剛 笑看東瀛

日本學漢詩

日本明治維新領袖西鄉隆盛親筆書寫的漢詩草稿日前在網上發售,有心水清的收藏家一看知道是真跡,速速買下後送往京都某歷史博物館鑑證,日前向傳媒公開。據負責鑑證的歷史學家說,草稿筆跡及紙質與在鹿兒島縣(西鄉隆盛家鄉)歷史博物館保存的史料非常類似,加上作者老師在每首詩旁邊以紅色墨水加以評論修改,可知是真跡云云。

身份象徵

學中文和寫漢詩,是古代日韓知識分子的身份象徵,西鄉隆盛來自下級武士家庭,當了政府高官後自然要多加修養,學習漢詩創作以表示自己有內涵。這次出土草稿上寫了漢詩三首,其中一首七言絕句在日本廣泛流傳多年,在此節錄如下:

世上毀譽輕似塵 眼前百事偽耶真

追思孤島幽囚樂 不在今人在古人

據日本新聞報道,西鄉這首詩作於1869至1870年,那時候明治新政府剛剛成立不久,西鄉與其他改革派人士頻頻推出新政,不時與昔日同伴劍拔弩張,遂令他有感而發,寫下以上詩句(明治維新成功前,西鄉曾因批評幕府被流放至孤島囚禁)。

有趣的是,這首詩除了反映西鄉心境,也預測了他之後的命運。當初,西鄉就對中央集權和廢藩設縣等新政本來沒有異議,但後來其他改革派提議愈趨激進(如以徵兵制取代武士階級),卻令他對從政意興闌珊。1872年,西鄉隆盛因其他維新領袖反對與韓國動干戈一事憤而辭官,從此退隱鹿兒島不問世事;四年後,反對明治政府打壓的武士聚集在鹿兒島並擁立西鄉為大將,最終竟把念舊的他推上叛變的不歸路。

令人唏噓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日本推動日語現代化,除官文不再以中文文言文書寫,知識分子也不再以寫漢詩來突顯自己身份和地位。普羅大眾要讀古人文章,就要修讀古典日語,並以現代譯文作為輔助,能憑自己的知識讀懂西鄉詩句的已屬少數。

筆者常說,港人學日語的最大優勢, 在於懂得繁體中文字和廣東話發音;日語古詩多以唐代前的文法結構和發音準則出發,以廣東話朗讀比普通話更加容易上口。可惜,學習文言文和廣東話,在本港似乎愈來愈不合時宜,本港學校教授文言文時間愈來愈少,最近又有官員表示以普通話教授中文是「大勢所趨」,反問世上有幾國幾人以廣東話教中文。長此下去,港人下一代對古文和詩歌認識(叫年輕人用普通話背誦《將進酒》或《代李敬業傳檄天下文》只會趕客)將愈趨貧乏,去日本看到古詩,也難以感受前人思念!

 

(編者按:香睿剛著作《笑看東瀛》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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