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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21日

顧小培 康和健

美人與香

我不懂新詩。憑我闇淺學識,大多數新詩都像是難以明白之天書;其中偶有意境,卻每每只是文字堆砌出來的。我能讀懂的新詩,只是一些極端顯淺平白的,例如徐志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卻也不是在說我懂得古詩。只不過,古詩有格律,既言對仗,更重平仄,總比較易接受。唐時的白居易,往謁見我同姓的先賢顧況。他的名字,一看之下已不討好。顧況看不起這年輕士子,拿「居易」兩個字開玩笑:「長安百物皆貴,居大不易」:京城消費高,要住下來可不容易啊。及後得見他的詩句「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才感慨說:「有句如此,居天下亦不難」。這裏寥寥二十字,字雖淺白,道理發人深省,其中對偶渾然天成,自能令人拜服。

當然,在林林總總故作玄虛者之外,新詩中,也有不少能走一些奇文瑰句出來的。偶讀馮唐的〈來世〉:「你只穿着頭髮,你只開着淚花」,內中雖也有文字上的玩味,但隱隱然,令讀者亦能感到詩人想表達的心態。馮唐自己說:「顏色的極致是光,味道的極致是鹽,語言的極致是詩」,那自是有其道理。

用「穿」來形容頂上的頭髮,令我想到瑪麗蓮夢露說的一句名言。記者問What do you wear to bed?你上床時穿的是什麼?她說:Chanel No.5(香水);接着解釋,And yet I don't want to say "nude", but that's the truth,然而我並不想用「裸體」一詞,那卻是真心直說。

瑪麗蓮夢露與香水,自是牡丹綠葉,相得益彰。回看那個時代的美女,總不多不少有徐娘的風韻,像我們的林黛、白燕,尤其是後期的李麗華、白光,皆有過分的「前輩」風度。她們加以香水,不但是錦上添花,可能根本上就是不可或缺。

《開元天寶遺事》記載〈蜂蝶相隨〉一段說:「都中名姬楚蓮香者,國色無雙,時貴門子弟爭相詣之。蓮香每出處之間,則蜂蝶相隨,蓋慕其香也」。這位楚小姐不但容貌漂亮,嬌軀還能發出香味,她每逢出遊,身後跟隨不少「慕其香」的狂蜂浪蝶,千古之下成為佳話。晚唐時期,江淮一帶有一位叫徐月英的名妓,能作詩:「枕前淚與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是她的名句。《釆蘭雜志》記載,她的睡鞋裏面撒上多種「香屑」,與瑪麗蓮夢露的做法相若。美人所見略同。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補營有方 提升孩子健康力》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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