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20日
有天,我在家旁的公園散步,迎頭遇到一位熱情鄰居跟我打招呼說:「沒見過你,是不是新搬來的?」我惟有禮貌地笑笑說:「不是的,住了很久了。」便趕快走過,心中不僅納悶:「沒見過」跟「新搬來」到底有什麼關聯?
我在此已住了近二十年了,哪裏還像新搬來的。我記得小時候,我們鎮上住了一戶從東北來的人家,我並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搬來的,只知他們的小女兒跟我差不多大,我們也常常在一起玩耍,只是她從不說本地話,講的是東北腔的普通話,鎮上的大人也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媽媽的名字,直呼「東北婆」,鎮上的人也認定他們是外來人。
就這樣,他們一住多年,聽說兒女長大後,全家搬走了。想想也荒唐,在一片土地生活了多年的人,最終也不過是被視作外來人。我來香港生活後,時不時都聽過這類話「一看就知你是外省人」。說心底話,心中倒是很開心的,張愛玲曾形容過的本地人,可讓人忍俊不禁。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了「新移民」這名詞,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人開口閉口的「新移民」、「大陸人」,那感覺不是一件好事。
有次在超市排隊等付錢,聞到陣陣煙熏的臘肉香味,心想農曆新年到了,過年的味道、家鄉的味道,突然聽到有人很厭惡地說:「這麼臭的味道,真不明白那些大陸人就喜歡又臭又齷齪的食物。」
「就是囉!大陸人真奇怪,我家對面就住了一位大陸新移民……」一位阿婆接着評論,只見兩位阿婆,神似張愛玲筆下的本地人在那喋喋不休地數落着。這種事情避無可避;這種稱呼只能由得她們叫,叫到她們放棄為止。
其實「新移民」就是「新移民」,也沒有什麼值得介意的,新移民也好,原住民也罷,只要對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有真情,就都是平等的。
台灣作家張曉風曾說過:「土地是永恒的客棧,我們人類只是或久或暫的過客。他是前天來投宿的,我是昨天開始住店的,你則是今天才來的,這又有什麼差別,重要的是,我們既然有緣共度,理該一起來營造這客棧中的溫馨時光才對啊! 」
是呀!何必糾纏於先來後到呢?能生活在香港這片土地,有緣共度一年、十年、幾十年,又何必分你是什麼人?
有位通過專才身份來香港的朋友說,一點也不介意被人稱作「新移民」。事實上也是初來乍到的新移民,但不要有歧視的成分在內。
之所以選擇這片土地來生活,實在是因為欣賞、熱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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