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6日
昨天由中醫學中「君臣佐使」的原則談起,特別強調「使」藥的含義。「使藥」在一劑中藥中,既是「引經藥」(此所謂「藥引」,能「導引」藥方中其他成分,令後者更順利地去達「病源處」);它亦是「調和藥」,整體上,有統籌諸藥材之功。
試舉實例。信手拈來,就說人參。
我們經常聽到「參湯」。《金匱要略》所述的參湯,用「人參、甘草、乾薑、白朮各3両,水煎服」,說能治療胸痺心痛。《傳信適用方》推薦用以應付中風的,則是「人參訶子散」,材料是「人參、訶子、甘草各等份……研為細末,白開水點服」。兩條藥方中都有甘草,何解?
小腸內壁有一層細胞、叫「上皮細胞」(Epithelial Cell)。它的功能之一,在於替小腸壁「把關」,不准許(分解了的)食物成分,隨便地進入壁後的微絲血管。以營養(例如葡萄糖)而言,小腸上皮細胞表面有一種叫SGLT1的蛋白質,後者有能力將葡萄糖拖入細胞。但對於一些其他的東西(包括具藥性的、例如「人參苷」Ginsenoside),「上皮細胞」一夫當關,不許它滲入小腸上皮細胞,更不許它進一步、從而進入微絲血管。換言之,如果服用的是〈獨參湯〉,起不到作用。
根據《臨症本草》,〈獨參湯〉乃「一時權宜,非可恃為常法……『和中』必加陳皮、甘草」。在此,甘草正是藥引,也就是「君臣佐使」中的「使」。
西醫在這方面解說的道理,叫「緊密連接」(Tight Junction)。上皮層是一種單層組織。為了防止物質穿透,上皮細胞互相緊密地貼着,連水也不能遽爾穿過。若非有「緊密連接」把關,各式各樣不分好歹的成分,都能一舉越過上皮層,滲入上皮層後面的微絲血管,乘機進入小腸的「門靜脈」。那有可能帶來無窮禍端。
甘草中的「甘草素」(Glycyrrhyzin)能將「緊密連接」撬開;於是,有一個「護航」的作用,把「人參苷」送入循環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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