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12日
中國人菜攤有送葱的,習俗沿襲到巴黎唐人街。5歐羅買芥蘭塘蒿,江西南昌小夥子,主動遞過來一把綠葱:「剛摘的。」可是逛舊貨古董墟市,難不成也有買一送一,贈汝古物的?不是瞎吹,還真讓咱們碰上了。
COP 21氣候峰會,星期日巴黎全城任坐霸王車一天。我同樣得了一件聖誕禮物:赤冠威武大公雞,踩在狼狽潰敗黑鷹上,昂首振翅「喔喔」啼。明信片下方,玫瑰石竹獻英雄。粉黃瓣石竹塗嫣紅、粉紅瓣石竹塗霞紅。挺有美術眼光呀,那些百年前人手上色的「手作仔」……
真是百年之物。大書「光榮之年」的明信片,寄自1916年12月28日——一次世界大戰尚未結束;象徵法蘭西的高盧雄雞, 已提前在億萬明信片上打垮德奧意同盟國仇敵了。這份百分百愛國宣傳品,舊貨攤老頭竟撿出一邊:「禮物,不收你錢!」
余心偷樂。這等研究戰時宣傳伎倆的素材,收我原價3歐羅一張,我必也依了他。Goblins大街支起幾條街白帳篷,人人低頭淘寶,我盯上了似是同一家子孫清理出來的大箱照片信函。老舊黃紙Kodak曬相袋,露出太公太婆阿爾卑斯山滑雪照。還有墨索里尼明信片。守攤老頭捻起一封信:「瞧,你的朋友。」嚇,貼的是希特拉頭像郵票。他賣三四十年代原裝書信,還被顧客斥責過:
「憑什麼為法奸貝當元帥張目?」
甫見「馬恩河會戰實地」明信片,余兩眼放光焉。
1914年8月德軍攻法,與法英軍鏖戰巴黎郊區馬恩河區。我集中比較三張9月6至13日的平原戰與村巷戰。地點明確,構圖優美;硝煙炮火,官兵勇猛。問題出在兩位拔劍呼嘯鼓舞士氣的軍官:二人時空雖殊異,姿態何相似。哦,明白了:人仰馬翻屍橫遍野栩栩如真,敢情是大後方外景地,化裝攝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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