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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8日

陳紹璋 建築思話

保育活化是商機?

近月看到多則關於市建局重建項目的新聞。據報道,多年前曾一度被大肆宣傳的中環嘉咸街「老香港」原區安置重建模式,最近被靜悄悄地推翻了,老店舖原區安置不了。

先不說有關方面「反口」是否有理,香港現今的社會,拜金主義濃烈,連一間具70多年歷史的街坊燒臘舖也容不下,還談什麼古蹟保育?

筆者去年旅遊法國,自南部尼斯北上至巴黎,看到數不勝數的宮廷堡壘,通常都有數百年歷史,其中近一半都只是空屋一間,有些則只是大宅一座,沒什麼特別。但外國人就是有那種傲骨,即使法國如今已不是什麼超級大國,經濟上遠不如中國富強,亦不像香港有3000多億元儲備,但法國人再窮,也不會在這些祖業上動腦筋。也不會因為推銷旅遊,而要找藉口把這些古蹟文物來個什麼鬼「活化」重建發展,搞至千奇百怪,令人啼笑皆非。

「原汁原味」修葺

法國人就是對自己的文化實力有超強的自信;你們要來看,就看這些東西;覺得不好看,就不要來。他們的古蹟,只會「原汁原味」作修葺,不會因為任何理由有絲毫改變。正因如此,即使是一座空洞而瀰漫着絲絲幽傷的古堡,你仍可感覺得到那份莊嚴自豪的氣派,歷史往事有如一幅壯麗的油畫屹立面前,亦由此而感受到法國民族的偉大。筆者雖然討厭法國人的一些傲慢,但在這一方面亦不得不衷心佩服他們。

想中國跟法國一樣,有千年文化,古蹟文物應該有過之而無不及。中國文化中雖有衣、食、住、行,現今世代就只知道「食」(但現在內地連「食」也大有問題!),對自己國家古蹟毫無感情至冷血程度。由西安古都的阿房宮、汴京開封鼓樓、湖北鄂洲城隍廟、安徽泗縣釋迦寺,杭州南宋皇城遺址,全部都是過千年文物,但都已經在「推廣旅遊產業」的旗號下「被美化」得支離破碎,甚至幾近摧毀。西安兵馬俑外的市集,被改建為美式購物步行街,看見還以為回了美國加州!而這些為人所知的事只屬冰山一角,絕對相信有更多不為人知的鄉間古蹟,早已灰飛煙滅。

其實,內地不乏有高深藝術文化水平之士,要做保育,肯定可以做得很好,但可惜受到地方商賈權貴的控制,利字當前,加上「獨有」的民族性,總有人會想盡辦法,要不索性把古物剷掉;退而其次,胡亂找個「活化保育」的藉口,而結果都是慘不忍睹。

每個地方的文物古蹟都代表那個國家的歷史、藝術和科學。不重視自己國家的文物古蹟,其實就是不尊重自己的國家民族,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難怪雖然近年中國不厭其煩地硬銷「大國崛起」,狂灑銀彈,但在「軟實力」上仍大幅落後西方國家甚至日本,單看2008和2012年兩屆奧運會的開幕禮,便可深深感受得到。

商人只向錢看

至於香港的古迹,雖然跟法國和祖國的歷史文物差天共地,但也有我們百多年來東西混雜的自家特色。對港人而言,這些都是我們的歷史,偏偏卻被香港政府和一班商家無情地一間又一間拆掉。本港的商人,目光狹窄只向錢看,2012年的何東花園保育失敗案例,絕非單一。

這數年港人老是把「保育活化」掛在嘴邊,說什麼是要保留一個回憶。真可笑!在整個殖民地建築回憶都已被埋葬,感覺麻木多年之後,那算不算是太遲的「覺今是而昨非」?

最後,「活化」出來的,其實都是一件又一件的用文化包裝的商品(Cultural Commercialism)。近的是剛出爐的「囍歡里」,把原本的喜帖街連根拔起;數年前的尖沙咀水警總部,建築群原址據知本來有192棵大樹,最終被發展商砍掉了174棵。對下一個市建局的「保育活化」商業項目──中環街市,你是否對它大力推銷的「大排檔」食肆仍有絲毫期望?

香港建築師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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