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6日
放棄讀哈佛。放棄太空漫遊。放棄飼養科莫多龍。放棄蒼井空。放棄做蝙蝠俠。放棄全民退休保障。放棄真普選。放棄世界和平。對「放棄」的調侃,如鐵軌一樣長。全國政協委員、中華青少年歷史文化教育基金會執行主席、美心創辦人太子女伍淑清在接受《環球時報》專訪時表示,「我會放棄(這些年輕人了),不會再浪費時間去跟他們講什麼,因為他們的腦子已經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情。」Good grief! Are you kidding me?在「堅持到底」、「堅持不懈」的當下,竟有人大談「放棄年輕人」,這實在需要很大的「被討厭的勇氣」。
放棄論存在多年
查實「放棄年輕人」不是新鮮事。2014年佔領運動期間,工聯會理事長吳秋北已指年輕人在政制層面走向極端,應放棄他們。姑勿論伍淑清之流的「放棄論」是要把年輕人驅逐出境,還是視而不見;從字義上解讀,伍淑清似乎也不太懂得「放棄」的意思。在你可以「放棄」之前,閣下必須先「擁有」過,方談得上「放棄」。建制派石禮謙都識講:「年輕人期望的五大訴求,底蘊就是公義、公道、公開、公正。」政府可曾認真回應?退一萬步,就當《環球時報》侮辱香港年輕人的思維成立,年輕人要的不是尊嚴,是要有屋住,政府多年來哪有為年輕人解決樓價昂貴的難題。
未曾擁有已放棄。一班既得利益者,眼中只有收成期,過去一直以力爭上游的獅子山故事含混過關,罔顧社會結構的權力問題,把責任歸咎於新生代個人的能力問題,請問你們何曾有「不放棄」過年輕人嗎?「放棄論」是許多上一輩人的心底話,箇中有些輸打贏要——政府收買不遂,就反過來說年輕人被收買;國家洗腦不遂,就反過來說學生被洗腦。對伍淑清來說,當然最希望教育局說校內禁戴口罩,學生便乖乖服從;禁叫口號,學生便閉上嘴巴。然而,學生縱然入世未深,人生經驗不及71歲的伍淑清,卻有現今特區政府最忌憚的「藍黃是政見,黑白是良知」的辨別能力和意識。
伍淑清一定認為自己比年輕人高尚,價格就是價值,出現就是表現,問責就是負責,賺錢多就是有貢獻……但真的是這樣嗎?香港這幾十年很奇怪,成就了一大堆自我感覺特別良好的人,借勢而起拿了着數,就過橋抽板,指手畫腳說下一代的不是。
難民難言This is our land
1968年,長駐東亞的澳洲籍記者Richard Hughes,曾以《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作為書名書寫香港。「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說明了很多上一輩人難言的難民心態,拿完着數就逃之夭夭,從來沒有想過This is our land。
過去5個月,年輕人覺得社會不公義,自己走出來追求公義和平等,自己香港自己救。年輕人不惜付上10年牢獄的代價來救香港,這本質源自於他們覺得香港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有病,就自己去拯救,自己去塑造。無論方法上是怎樣,這種對香港的愛,是美心太子女今生今世都不會懂的,因為香港不是她的家,只是「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
我很累但我無路可退——年輕人在網絡上寫:「很累,累到想要放棄,但是放棄之後將會是一無所有,又不能放棄。唯有堅持、唯有為自己打氣,才能更勇敢的走下去。」或者在累得睜不開眼的時候,想想那些對年輕人不離不棄的人,而不用被伍淑清的垃圾言論佔據腦袋空間。
有73歲的陳伯和患癌婦人等一班成年人,心痛年輕人的訴求不被政府應允,作出過7天的絕食;「黃店」龍門冰室老闆不忍年輕人捱餓,提供免費餐予學生;9月「和你塞」機場集會,警方截斷所有往返東涌的公共交通,不少成人立即化身「校巴司機」義載年輕人「放學」;又有數以千計銀髮族舉行「銀髮族白衣靜默遊行」,冒中暑風險來支持年輕的示威者……還有許多成年人走上街頭挺年輕人的片段,大家以各種形式撐年輕人,就是想表達我們對不起年輕人,讓你們走了顛簸不平的路。
日本導演北野武去年接受訪問,慨嘆日本年輕人是「放棄自己」的一代人,指他們對自己的生活沒有什麼不滿,是「寬鬆一代」。然而,我城的年輕人不是這樣的,他們極愛這片土地,只是偏偏有人不懂珍惜。
很想在這裏對你們說聲謝謝。如果不是你們,香港人在6.12之後早已被「送中」,是你們無私的付出守護了香港。人家說歷史會判你們無罪,但,其實,此刻,我們就可以判定你們無罪。因為你們對善的執着,以致看見你們,就看見未來,聽着你們,就聽到未來在說話。
何以這片土地淚再流,願以此文送給所有為我城犧牲的年輕人。
邵家臻 立法會(社福界)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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