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3日
對萬維網(World Wide Web),人家戲謔它是World Wide Waste of Time。3月25日,我破了一項個人的臉書紀錄;我透過臉書發出題為〈沒有了原則,我什麼都不是〉的公告,闡述我將在特首選舉投白票的立場。
一如所料,萬箭穿心的討伐不絕,什麼「票債票償」、「辭職」、「切腹」、「落地獄」、「死全家」的之聲此起彼落。發帖最終有18萬人閱讀,400多個轉載、1700個Like的同時,還有近500個嬲嬲……這無疑是我個人網絡史上的高潮。
在此先感謝「專業議政」各位議員尊重我「投白」的決定。事實上,我早已向幾位戰友表明心跡,共識在最後階段(3月26日特首選舉的前一日)才對外公布意向。「專業議政」的大度,令我再次想起劇集《天與地》這句知易行難的金句:「和諧是一百個人說不同的話之餘,仍懂得互相尊重。」
我不是一個人受靶,同樣該「落地獄」的,還有朱凱廸、張超雄、長毛、劉小麗、羅冠聰、慢必及社工復興運動的丁惠芳。對比「薯粉」的365票,「白粉」(無效選票)只有23票,即使加上胡國興的21票,仍欠368票才能追過林鄭的777票。
儘管數據已清晰說明「白票」無阻大局,但網絡上還是不容主流以外的政治表態,說不投「曾」就是撐「林鄭」、就是鬼。
3月26日上午11時,投票後,朱凱廸在民陣舉辦的「反對小圈子選舉」集會中有這樣的發言:「我們都有一個通病,就是上得太多Facebook。」大意是指人們浪費太多心力在Facebook互鬧,而鮮有直接溝通。阿廸不是不上網的old seafood,而是他在搞「公民提名」的過程中,擺街站,直接與巿民對話,取他們的提名,然後發現地上的政治「嬲嬲」跟網上的政治「嬲嬲」,可以很不一樣。
民主,當然有很多種解釋,於我來說,是一種制度,更是一種質素。它應當包括:一、無懼溝通,認識社會之間應有的差異;二、持守所信,同時自我反省,修改自己;三、尋求對話,建立更全面、更立體的現實想像。我總認為,民主制度的先決條件是一群懂得面對衝突的公民與領袖,想方設法把衝突化為創造力,容讓自己被導引到新的思想和新的解決方案。
民主社會的公民,在意的不應是如何小心說話,而應當是重視彼此的差異;民主,不是為了消滅彼此的差異。正正相反,民主是賜予人「不同意」的權利,並且要導引從衝突而生的能量,去推動社會進步;分黨分派不是問題,把對方妖魔化才是問題。
積極的公共生活,是民主成功的鑰匙。公共生活讓我們有機會摩肩接踵,接觸各色人等,明白非我族類不是妖魔,反而可以帶來新的活力。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們放了太多注意力在網絡和網絡意見身上,以至與自己的初衷疏遠,甚至心生恐懼。恐怕當我們的世界少得只容得下網民和幾個同類的時候,我們的「公民社會」也就喪失了。
謝謝《消失的鄰居》(The Vanishing Neighbor)作者鄧克爾曼(Marc Dunkelman)在書中敍述美國今天分化時的提醒:「科技進步讓我們更容易和那些與自己有共同興趣的人產生連接,但也更容易躲避不同的興趣。」
走在刀劍亂舞的時代,任何一個從政的人都懂得「成也網絡,敗也網絡」的道理,誰能跟時而天使、時而魔鬼的互聯網共舞共存,誰就是王者。
只是,我,更想懂得「停留是剎那 ,轉身是天涯」的學問,知道停留在這刻,我只能看到短暫的片刻美景,惟有轉身繼續走,才有豁然的海闊天空。眼前事還眼前事,它不該令我們止步不前吧。
純個人感言,不喜勿插。
邵家臻_立法會(社會福利界)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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