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2日
佔中已終結近年半,佔中對香港發展的影響仍有待評估。零三七一無可否認是香港政治發展的里程碑,到現在還可感到其影響。長度、深度、廣度遠大於零三七一的佔中,其影響只會是更大;而其中一項影響就是在後佔中時代,香港的抗爭運動已開始範式轉移的過程。範式轉移可見於以下四個層面:
一、目標:爭取在香港建立民主選舉的制度,由八十年代開始就是香港抗爭運動的終極目標。在前途問題談判之時,港人當時還未自覺要有自主的自決自治意識,只能由兩個主權國去談判港人的前途,而我們只能像局外人般看着事情發生,除了那些對前途沒信心又有足夠能力的人,急忙取得外國居留權為自己安排後路。
幸好《中英聯合聲明》及《基本法》都訂明香港最終還是會有普選,港人只須等候一段時間就應可達到目標,令香港抗爭運動還能在跟着20多年以爭取民主為大綱領。但等了10年又10年,到了八三一,才知道那說過的普選,原來只是有中國特色的,而非符合國際標準的。爭取民主這目標走過30年,卻原來是此路不通,也通不到大家想去的地方。
在後佔中時代,爭取民主再不足以成為港人抗爭的目標了。要設定新的抗爭目標,我們必須有更深更遠更廣的視野。民主制度就是為了讓港人能平等及自主地決定自己的政治前途及如何實際管治香港。但在香港現在的政治環境下,要讓香港能有民主的制度,我們必須重新掌握香港民主制度所處的憲政環境。惟有這環境有改變,民主在港才有望。這涉及香港與中國大陸的關係,但掌控中國大陸的中共會否改變其對港思維,又不會只取決於中、港關係,更大程度上是受中國大陸內部本身如何處理自己可能面對的政治危機。香港抗爭運動在目標上的範式轉移必須能承托得到這些更深更遠及更廣的需要。民主自決會否成為新的抗爭目標及具體內涵是什麼,會是香港抗爭運動中未來幾年要處理的首要之事,但也相信不同力量之間要達成共識絕不容易。
二、國際化:過去香港的抗爭都是局限於本土,即使有人希望把香港的問題帶到國際層面,對手便指摘為賣國,連一些同路人也會覺得不應以此挑釁中共,更大部分是不明白當中的意義。但現實是國際社會對香港的抗爭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在雨傘運動之時,香港的抗爭成為世界的關注焦點,這是香港抗爭走向國際的極好時機。走向國際與新的抗爭目標有着重要的關係,因為港人所爭取的已由在一個國家內實行民主選舉,轉變為一個地區的人民爭取民主自決。無論獨立或自治,都必須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才能在關鍵的時刻實踐得到。
三、抗爭方法:在雨傘運動爆發前,抗爭方法的範式轉移已在進行中,由過去以合法行動如遊行、絕食等為主,逐漸轉化為非暴力的公民抗命行動。在雨傘運動時期,街頭佔領成為主導的抗爭方法。雨傘運動之後,更開始是否應再轉化為武力抗爭的爭議。在後佔中時代,相信非暴力抗爭仍會是主導的方法,但必須尋找比佔領能產生更大政治壓力的非暴力抗爭模式,而非暴力抗爭如何與武力抗爭雙軌並進,將會是必須處理的重點。
四、組織:在後佔中時代,抗爭力量出現多元化,或更準確說是碎片化的現象。過去的組織模式已不能配合新時代的需要。若抗爭的目標是民主自決,組織的模式應也要符合民主與自決的要求。
在這些大原則下,怎樣重建一個組織模式,是既讓不同的抗爭力量之間(包括了政黨、公民社會組織、鬆散連繫在一起的抗爭者)可以有效率地發揮協同效應,亦要讓抗爭者及其他公民能在最大程度直接參與決策,以加強行動或抗爭運動對內對外的認受性,但又能保持機動性,將是當前最大的挑戰。
香港抗爭運動範式轉移的過程仍在進行中,具體細節如何、共識要多久才能達成,現仍難料,但既已開始,便難以逆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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