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23日
3月22日,周三。美國財長耶倫一聲政府將再次採取果斷和強而有力的行動保障存戶,銀行股即時生番晒,美股連漲兩天,道指隔晚升逾300點。消息指拜登政府計劃擴大存款保險覆蓋範圍,大小銀行股全面造好,據報多家華爾街大行向深陷財困的First Republic Bank(FRB)注資,FRB股價報復式反彈,一度狂飆近六成,收市跌幅雖縮窄至三成,惟這種戲劇性表現,足證存戶信心乃銀行業之根本,且看耶倫這個「荷媽」鎮守大廳,市場是否真的「唔使驚」。
決策難上加難
執筆一刻,聯儲局議息結果尚未揭盅,等待之際想起月初曾以〈無風險利率吸引 股市注定運滯嗎〉為題,根據當時的債息走勢,提出兩個投資相關問題:一、美國短期債券/票據孳息率升至極具吸引力的水平,會否改變資金流向,從而削弱市場對股票等風險資產的需求?二、基於孳息曲線深度倒掛,即使在國債市場,投資者會否「捨長取短」,而這又將如何影響孳息曲線形態?
原先以為,這類問題得觀察一段時間才有眉目,前文結尾部分,在下是這樣說的:「聯儲局加息無非為了抗擊通脹,而通脹降溫則有賴經濟放緩甚至衰退。諷刺的是,這一天當真有跡象降臨,無驚無險穩袋5厘的日子離結束也就不遠。」
上文見報至今三周,資金確實湧入債市,長短債息倒掛也大幅縮窄了,但那是因為銀行危機恐慌擴散,避險情緒升溫,在一切變得不明朗下,聯儲局利率決策難上加難,投資者自然無法定下神來,理性地評估通脹、經濟以至資金流何去何從。
混亂歸混亂,連日來跨市場表現,仍是有某些脈絡可尋的。矽谷銀行(SVB)3月10日倒閉,自此市場便沒有一天不在擔心歐美銀行業生死。資金一度蜂擁泊進國債、黃金、日圓等傳統避險工具,惟避險尚未避到美元,驚恐情緒離銀行同業互不信任、投資者拋售資產套現保命級別仍遠。
美股抗跌力矚目
SVB沒頂前兩日,美國2年期債息以5.05厘收市,創2006年夏季以來高位。老畢剛撞口卦說5厘日子離結束不遠,因錯而對(being right for the wrong reason)一件事,證諸實情,短債孳息率不但回得急勁,波動性更加非同小可。研究機構Bespoke資料顯示,銀行危機爆發後,2年期債息每天上落至少20個基點的頻密程度, 40多年來僅見。以股市打個比喻,短息波動之劇烈,跟「迷因」(meme)一族所差無幾。
拉闊一點看,從銀行體系、物價、利率預期到債息,異乎尋常的波動近日無處不在,正因如此,股市抗跌力格外顯眼。毫無疑問,美國地區銀行股慘況觸目驚心(反彈幅度同樣驚人),整個金融板塊烏雲蓋頂,可是從SVB爆煲那天起至本周一收市(耶倫就進一步保障存戶開腔之前),標普500指數7個交易日累升2.3%,納斯特100指數漲幅更達6%,連舊經濟比重較大的道指也有1%進賬,大盤表現似板塊輪動多過恐懼氣氛擴散;與短期債息劇烈波動一併觀之,股市像在反映與避險並不協調的因素。
過去一年,市場與聯儲局多番角力,投資者之所以預期年底前減息,對利率升得更高、維持更久等「官宣」聽而不聞,全因憧憬通脹回落較決策者估計快。這個階段的博弈,從去年秋初一直延續至今年2月,佔上風的是市場。隨着近期就業、消費等數據反映美國經濟韌力十足,市場對減息的押注快速散熱,利率展望向局方靠攏,2年期債息因而在本月上旬突破5厘,創17年高位。
滿以為利率重新定價,聯儲局扳回一城,銀行爆雷事件突如其來,殺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恐慌情緒令剛在國會聽證會上大力放鷹的主席鮑威爾、拜登政府、市場皆來不及「對焦」,狀況不明下,減息預期確實重燃,但投資者這次不是對通脹前景樂觀,而是賭決策官員被金融危機「嚇壞」,審時度勢回頭是岸,莫要犯下無可挽救的錯誤。
避險逐險並存
某程度上,跨市場表現陷入「思覺失調」,證諸債息回調速度和波動性,避險升溫無花無假。從另一角度看,銀行體系不穩,股市表現卻異常硬淨,資金更有流入科技/增長板塊博聯儲局轉軚之象,期間美元滙價持續走低。
債市好淡通殺,股市則滋油淡定,避險逐險並存,可見投資者希望官員擔心銀行風潮釀成大禍,抗通脹向穩金融讓路,多過真的相信銀行體系岌岌可危,現在就看議息結果公布後,鮑公在記者會上會否揭出一張令市場喜出望外的底牌了。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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