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4日

Andrei Kolesnikov EJ GLOBAL plus 彙編選輯

終身領袖麻痹人民 繁榮總會來

俄羅斯議會前不久通過立法，普京只差公投修憲一步，便可以一直當總統到2036年他83歲時。他甚至可能效仿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中國的鄧小平，獲得「最高領袖」地位。但你不必指望普京會採取鄧小平式的改革和現代化。

毫無疑問，普京會尋找某種辦法讓自己在2024年後繼續當總統。根據憲法中兩屆總統的連任限制，他必須在2024年卸任。有人猜測，普京可能會通過合併俄羅斯和白俄羅斯，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並擔任總統，從而繞過俄羅斯憲法的限制。但是，儘管與白俄羅斯更緊密的聯盟仍是選項之一，但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同樣上台已久，不願淪為俄羅斯一個省長。盧卡申科也許是獨裁者，但幾十年來他一直致力於構建白俄羅斯民族國家。

另一個可能性是普京增加國務院的權力，然後擔任終身總理，從而成為國父（太上皇）的角色。但在這一模式中，無論誰當總統，都會造成持久衝突。

稍後的全民公投（視乎疫情發展）將讓普京穩穩成為不受約束的後蘇聯時期領導人。哈薩克斯坦便是如此，其前總統納扎爾巴耶夫以國父身份統治國家；烏茲別克斯坦、阿塞拜疆、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和白俄羅斯也是如此。俄羅斯的憲法修正案全民公投也將成為一場延長普京總統任期的人民的選擇。

極權主義加碼 否定同性婚姻

儘管如此，3月10日宣布的俄國修憲方案仍然令人意外。有趣的是，在此之前俄羅斯因為退出與OPEC的石油限產協議而受到熱議，該決定由影響力很大的前普京副幕僚長、現任俄羅斯石油公司（Rosneft）行政總裁謝欽（Igor Sechin）簽署。

俄羅斯與OPEC 決裂導致石油價格暴跌，盧布滙率亦然（這對俄羅斯是關鍵性的），但普京的修改伎倆隨後將人們的注意力從俄羅斯國內社會和經濟困境上挪開。

除了延長自己的統治，普京的憲法修正案還意圖擴大社會保障，如引入年度指數化的養老金。對於普通俄羅斯選民來說，箇中含義是更具家長作風的社會政治秩序正在形成。俄羅斯政治經濟的惡性循環將繼續下去：國家從經濟中吸取更多的錢，然後用其中一部分收買政治忠誠。這對普京來說是合理的，因為國家在能夠承受可能引起動盪的權力交接之前，必須積聚更多「脂肪」。

不消說，普京最近的動作是加碼極權主義。因此，他還提出了確認俄羅斯信仰上帝的憲法修正案，並規定婚姻必須是一男一女之間結成的聯盟關係。他還宣布將致力於堅決抵抗西方對俄羅斯光榮歷史的攻擊，特別是作為軍事力量的光榮歷史。普京希望俄羅斯人相信，只有他能讓國家再次偉大：只要俄羅斯有一個權力巨大的終身領袖致力於捍衞傳統價值觀和國家主權，就一定能等到經濟繁榮起來的那一天。

俄羅斯人支持普京和他的永久總統地位嗎？事實上，根據獨立的列瓦達中心（Levada Center）民調，只有13%的人群對政治問題感興趣。你可能認為，弱勢貨幣、停滯的經濟增長和低迷的實質收入（經通脹調整的收入）會引起群眾反對。但這種事從未發生過。俄羅斯人知道他們無法影響官員決策，因此很多人乾脆漠不關心。

此外，有39%的受訪者抱怨權勢人物只顧自己的特權，而認為俄羅斯領導人真誠為國家利益的受訪者比例在2013年後從10%提高到近30%。類似地，27%的受訪者認為國家管理者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技術官僚（普京在展示其新內閣時培養了這一認知）。

豁免精英腐敗 換絕對忠誠

至於俄羅斯精英，各路寡頭競爭激烈，但他們都知道，自己只能生存在獨裁者陰影之下。普京豁免他們的腐敗，作為交換，他們必須絕對忠誠，並且所有人都是體系的人質。一步走錯就可能因為此前犯下的腐敗罪行而導致牢獄之災。

這一政治上古老、經濟上低效的體系之所以能夠存在，原因就在於群眾的冷漠。理論上，「黑天鵝」事件可以改變現狀；但正因為新冠肺炎大流行這樣的事件，使得普京相信應該由他來執掌俄羅斯，以克服全球混亂。俄羅斯人可能會失去耐心，但眼下，國家似乎肯定還會在普京統治下存在多年。但俄羅斯人沒有忘記此前的守護者變化，從斯大林和勃列日涅夫，到安德羅波夫和戈爾巴喬夫。人事變換帶來體系的變換，沒人能夠永遠活下去。

註：本文原載於Project Syndicate網站，本報經網站授權翻譯刊登。

 

Andrei Kolesnikov  卡內基莫斯科中心高級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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