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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6日

Oscar Costero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通脹天文數字 馬杜羅目中無人民

2019年是委內瑞拉踏入經濟衰退的第七個年頭,我們正經歷史無前例的經濟收縮,經濟規模比2012年收縮逾半。

2019年是委內瑞拉被惡性通脹蹂躝的第三個年頭,自2017年以來累積通脹率已升至百分之一百萬(還未見頂),沒能力賺取外滙的數以百萬計民眾只能眼巴巴看着用委幣(Bolivar)計算的工資、退休金、儲蓄蒸發掉,連日常用品、食物也買不起。

2019年也是「委國特色價格管制」實行的第十年。所謂「價格管制」其實是低價強徵私人企業貨品。政府派出荷槍實彈的士兵到少數仍在營業的私人企業如雜貨店、麵包舖、成衣店、鞋店、玩具店、電器用品店等地方,迫使老闆以超低價(低於成本)出售存貨。可強徵實際得益的並非水深火熱的人民,而是與政府或軍方有關的特權分子。他們把民間存貨搬到自己的倉儲,再在黑市高價售出,獲取巨利。可憐正當經營的商家存貨被搶乾搶淨後只能關門大吉。

掠奪民產 勾結黑幫壓異見

有規模的公司也不能幸免。政府對它們的掠奪更赤裸裸,大部分直接收歸國有轉為官辦,沒多久當它們的「家當」、生產線損耗殆盡或賣光後便停產。根據當地私人企業觀察組織資料,過去20年來已有1100家企業收歸國有,其中三分二「自然死亡」,剩下的三分一也不過在苟延殘喘。

最知名的「死者」莫過於Kellogg's Cereal。這家公司原來生產大量食物製品,從咖啡、奶製品、粟米片到糖都有。但在委內瑞拉政府把公司國有化後,商店、超市貨架很快就看不到Kellogg's的產品,公司更因效率低、貪污、官僚侵吞貨物而陷入困境;再加上統治階層用手上的石油收益直接從外國進口同類產品,沒過多久,Kellogg's就嗚呼哀哉。

經濟危機以外,治安敗壞更是嚴重。早前聯合國的報告都指出,委內瑞拉多個大城市如加拉卡斯已成罪惡之城,市民生命財產安全難有保障。誰知情況愈來愈壞,馬杜羅政府連原來殘破不全的執法、司法體系也打碎,任由政府支持或與官員勾結的黑幫、流氓組織橫行,甚至連街頭打手、古惑仔也納入旗下,為政府打擊異己,令街頭變得無法無天。

正因為政治、經濟、治安情勢不斷惡化,擺在委內瑞拉民眾面前的已不僅是危機,而是生與死的問題。為了求存,超過300萬人離開自己的國家逃亡到鄰國,從而引發拉丁美洲史上最嚴重的難民問題。

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離開,留下來的人怎樣掙扎求生呢?走在街頭,你可以看到幾條人龍,其一是領政府食物盒的隊伍,但不保證人人拿得到;第二是長者到銀行領平均兩美元退休金的人龍(一公斤雞肉要賣3美元)。還有一條較短的隊伍是出售手機套現的人們。總之,大家在望天打卦,不知還有沒有明天。

委內瑞拉國內有超過十個反對派政黨,他們曾努力阻止馬杜羅政府破壞法治與秩序,並促使政府遵守前總統查韋斯1999年頒布的憲法。然而,馬杜羅政府不但不受約束,反而變本加厲破壞、粉碎任何制衡他的力量與機制。2015年反對派在國會選舉勝出,馬杜羅不肯就範,在2017年自行設立一個由支持者組成的議會,篡奪議會權力,變相把選舉作廢。

倒賣民生用品 辣手保政權

民眾對違憲做法大為憤怒,數以萬計的人走上街頭支持民選議會,要求馬杜羅下台。馬杜羅政府二話不說來個血腥鎮壓,不少抗爭者被痛毆以至射殺。

此外,政府對付反對派議員及領袖毫不手軟,拒絕低頭與政府同流合污的人不是被流放、監禁就是被污名化,又或被DQ。三大反對黨領袖就是例子:當中Leopoldo Lopez入獄,Henrique Capriles跟Maria Connai Machado則被取消參加選舉的資格。

馬杜羅政府的專權已不僅僅是扼殺反對派、破壞憲法,也把人民變得無關痛癢,對國政毫無影響力,即使支持度只剩20%,即使這20%支持者大半是受官方宣傳蒙蔽,馬杜羅的權力仍然穩如泰山。

這樣的政府或官治集團靠什麼「維生」,如何運轉呢?答案很簡單,那就是在國際市場上賣石油、礦物,在國內倒賣食物、生活品、汽油,還加上走私毒品,強搶民產與充公私人財富。換言之,馬杜羅政府根本毋須依賴民眾繳交的稅收運作,他們自然不把民眾放在眼內,可以不留情的把敢於反抗、發聲的民眾殺死,又或任由飢餓、疾病殺害大批老弱婦孺以維持他們的權勢。

還好,國際人權組織、民間團體如人權觀察、泛非洲人權委員會仍願意為委內瑞拉民眾的苦況發聲,促使國際社會正視馬杜羅政府的暴行。在不斷奔走呼籲下,愈來愈多美洲國家政府批評馬杜羅政權的人權紀錄,要求它改革及分享權力。到2018年5月委國總統大選。多個國家以選舉舞弊不公為由不承認馬杜羅連任,再配合民眾、議會的反抗,引發近期國家出現兩個總統(國會任命瓜伊多為臨時總統)的憲制危機,到現時仍爭持不下。

最可怕的是,馬杜羅政府內部充斥抱着「老子打江山(搞革命)便要永坐江山」心態的人,他們為保權位可犧牲任何人、任何機構以至國家的秩序與未來。如此下來,委國人民短期內的處境大有可能變得更困難,食物、藥物、生活必需品將進一步短缺,可能有多達30萬人將因此而死亡。此外,將有更多人為求生存捨棄家園逃離到鄰國。

至於像我這樣選擇留下來的人,大家只得懷抱政治改革仍有可能的信念繼續和平抗爭。我們當然明白前面的道路曲折迂迴,前景不明。但若果不把握今次機會推倒專權政體,改革國家,委內瑞拉亂局將沒完沒了,國家將永遠沒有未來。

Oscar Costero_獨立經濟師、維基百科委內瑞拉分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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