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2日
若觀察亞太地區近半年的情勢發展,除了兩韓領導人自4月底會談後互動頻繁以外,區域內較引人注目的議題非兩岸關係惡化莫屬。自2016年蔡英文就任台灣總統以來,兩岸互動隨即降至冰點:不僅海基會和海協會的溝通中斷,大陸觀光客赴台的人數也大幅減少;北京近幾個月對台「攻勢」的升高令人印象深刻。前淡江大學教授林中斌指出,大陸對台採取所謂「軟手為攻,硬手為守」的兩手策略,或「軟的更軟,硬的更硬」,試圖動搖台灣的民意以及打擊蔡英文政府的士氣,使其在喪盡民心的窘況下迎接2020年的台灣總統大選。
北京在兩會後宣布對台31項優惠政策,此軟策略使「西進」成為台灣許多年輕人談論的話題。另一方面,不斷壓縮台灣國際空間,種種發展顯示北京絲毫不手軟。解放軍軍機持續在台灣周邊繞行;自去年與巴拿馬建交,北京近期又與多明尼加和布吉納法索建交,使台灣邦交國數量滑落至18個,非洲更僅剩伊斯瓦蒂尼(eSwatini,原稱斯威士蘭)一國。再者,即使在美國、加拿大和歐洲國家聲援下,台灣依舊無法參與今年於日內瓦召開的世衞組織大會(WHA)。
面對大陸的攻勢,不禁要問,台灣該何去何從?
蔡英文政府能做出的回應並不多,畢竟在國家利益至上的國際社會中,遵循現實主義原則靠攏實力較強者合乎常理。在兩岸經濟實力相差甚遠的情形下,現實是台灣的援助不足以留住開發中友邦。台灣有限的籌碼有很大一部分建立在「情感」上。遺憾的是,友情和交情皆非很好的保證,當決策者把生存和國家發展納入考量時尤甚。
經濟合作尚可 安全底線難犯
儘管如此,國際政治微妙之處在於其複雜性,因而為台灣創造了一絲突破外交封鎖的可能性,有兩項發展值得觀察和思考。
首先,特朗普出任總統後,美國戰略退縮、政策明顯趨於保守,促使日本、南韓、印度等美國在亞太地區的友邦紛紛為「沒有美國的未來」未雨綢繆。為了在地緣政治上平衡中國持續崛起所帶來的壓力,許多國家在缺少美國的情形下更有所作為,相繼推出反制政策,為亞太情勢投下許多變數。例如,因應中國「一帶一路」的挑戰,日本和印度攜手打造連結印度太平洋的「印太」地區概念和非洲的「亞非增長走廊」(AAGC),試圖與華較勁。而在美國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後,為了不讓昔日的努力付諸流水,日本挺身而出,繼續推動區域整合進程,並在今年3月促成了「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全面及進步協定」(CPTPP)。由於北京尚未對AAGC和CPTPP明顯表態,這是否也意味台灣在這兩項計劃中能扮演某種角色,值得後續觀察。
第二,同樣值得關注的是,由美國、日本、澳洲和印度等4國共同組成的「四方安全對話」(QUAD)於去年重新啟動。由於QUAD基本上呼應了日本安倍政府積極倡議的「亞洲民主安全之鑽」,毋庸置疑是衝着中國而來。隨着「印太地區」成為當下地緣政治的關鍵詞以後,台灣在QUAD中能扮演什麼樣的角色,耐人尋味。儘管台灣與美日澳印皆沒有官方關係,但其與4國互動良好,因此後者不無可能提升與台灣的實質合作,作為抗衡北京的一步棋。然而對於台灣而言,此舉有可能鋌而走險,因為與前述經濟合作不同的是,安全合作可能促成實際威脅,挑動北京的敏感神經。有鑑於此,即使未來台灣有機會透過某種方式參與QUAD,是否應被視為外交突破,值得推敲。
劉泰廷 台灣中興大學國際政治研究所博士後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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