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30日
7月10日的日本參議院改選結果揭曉,執政的自民黨、公明黨聯盟聯合奪取70席後,使自民黨在參議院27年來首度單獨過半數之外,執政與保守小黨的勢力合計後,更首度突破了修憲所需的三分之二議席的絕對多數。
本次參議院改選的對峙結構,是由在野的民進黨、共產黨首次整合,打出「野黨共鬥」整合選區提名,並將焦點設定在反對修憲、捍衞和平主義憲法的議題上。結果執政的自公聯盟大勝,在野黨訴求「守護和平憲法」則失敗。筆者認為,這樣的結果反映日本中間選民的意識形態已經確立,而在野聯盟卻無法成功將政策設定在能夠吸引大多數選民的立足點。日本最多數的所謂「中間選民」的政治意識形態不難辨識,他們訴求經濟增長第一,且對於今日中國的經濟與軍事擴張感到危機,傾向贊成國家一定程度的在外交安保上實施因應政策,但解決方法卻不至於認同右翼修憲主張。
所以「野黨共鬥」主打的點其實自始就趨於下風,因為在野黨所設定的動員光譜太極端,一定程度像回歸過往社會黨時代的立場,甚至讓中間選民感受到共產黨等極左翼意識形態光譜中的反國家色彩要素,特別是選前共產黨議員批判「自衞隊預算是『殺人預算』」的爭議性發言,影響中間選民中的潛在民進黨支持者轉向支持中間的自民黨路線。
中間選民不是不擔心修憲,但多數選民認為當下經濟發展最為重要,而民進黨前身的民主黨在2009年到2012年的執政失敗,使多數重視經濟發展的選民認定自民黨之外沒有第二選擇。此外,他們並不強烈反對國家外交安保政策因應中國壓力作適度調整。
另一方面,從2012年底開始執政的安倍自民黨政權採取積極介入勞動市場政策,透過官邸集權強勢主導,促使基本工資提升,並要求企業加薪,並通過非典型勞工同工同酬等平等化法案。這些措施等同吸引了在野黨的主要訴求,令他們無法有效吸納勞動階級的選票。
由於安倍領導的自民黨在參眾兩院都取得三分之二絕對多數,日本政治呈現的「超穩定構造」應該可望延續至2018年眾議院選舉及安倍首相的任期屆滿為止。未來這段所謂的政權安定化期間內,日本政府運營的各項方針安倍經濟學,介入勞動市場政策改善上班族收入及強化美日同盟與落實區域間的積極和平主義都會延續。
撐經濟路線非必挺修憲
因為未來兩年會是安倍首相為打造其「政治遺產」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所以心無罣礙的他幾乎可以確定會在未來兩年的任期內,將累積至今日的雄厚政治資本Show Hand ,啟動「修憲議程」,但這也意味着修憲所可能挑起的政治動盪,會動搖今天相對穩固的政權體系和國家路線。
修憲議程是否可能啟動以及會給日本政局帶來多大程度動搖,事實上又很弔詭的取決於今後全球政經動盪給日本經濟帶來的影響。第一,今年底的美國總統大選結局充滿不確定性,若共和黨的特朗普當選,則美國對亞太的經貿與安全保障政策都將可能出現大幅度的轉換,勢必刺激喪失安全感的日本採取更積極的手段因應中國因素擴張,卻也注定給日本內部政局帶來紛亂。第二,中國在區域的擴張政策是否會在接下來數年內與東亞周邊國家乃至日本發生衝突,目前看起來可能性不低。第三,全球經濟盛衰對將給今後的日本政局添加很大的不確定因素。
最後,今次參議院選舉反映了一個根本問題,就是沒有政黨能有效代表中間選民路線。日本選民投票選擇自民黨在經濟上相對現實中間路線,不代表也支持修憲議程;而當安倍晉三未來將政治議程拉向修憲時,中間選民的憂慮將無人理會及代表,代議政治也有點名存實亡的味道。
張智程 京都大學大學院法學研究科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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