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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21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國企打爛仔交的啟示

眼下中美經貿爭端關鍵之一,在於中國是否已達成2001年加入WTO時的「市場化經濟」改革承諾。這個問題要分兩方面看,例如在金融、能源、航天等領域,仍屬「半計劃經濟」,無疑未夠市場化;但在其餘絕大多數無關乎所謂「戰略安全」的領域,其實早已高度市場化,競爭激烈甚至更勝美國,大型國企之間也會互打「爛仔交」,此情況可證諸近日兩宗「奇聞」。

伊利斥蒙牛「挾洋自重」

第一宗發生在昨日,身為中國最大奶品品牌(去年市佔率24%)的伊利(600887.SH),在官方微信公眾號發表題為〈奧運史上最大醜聞將上演!中糧集團蒙牛乳業聯合美國企業破壞冬奧大局〉的公開聲明,指摘第二大品牌(市佔率22%)蒙牛(02319)及其母公司中糧集團「繞過北京冬奧組委,夥拍可口可樂以『飲料』名義聯合贊助國際奧委會」,伊利認為此舉「不僅破壞市場規則和冬奧大局,甚至是『挾洋自重』,置國家大局於不顧」。

首先略述背景,2022年國際冬季奧運會由北京主辦,這將是國家主席習近平治下首壇國際體育盛事,加上在首都舉行,中方高度重視,屆時勢必舉國關注,廣告商也視為兵家必爭之地。2017年8月,伊利擊敗一眾對手,成為「2022年冬奧會唯一乳製品合作夥伴」,據傳該企業為此豪擲數以十億元(人民幣.下同)贊助費。

至於伊利今次這麼不滿,據其聲明指出,源於中糧集團早前夥拍可口可樂成為「國際奧委會『飲料』類別全球聯合合作夥伴」,並將自周日(23日)起展開一連串支持2022年冬奧會的宣傳活動,當中不少都有蒙牛參與。伊利認為,此舉等於誤導中國消費者,讓大家誤以為蒙牛也是2022年冬奧會乳製品合作夥伴。伊利直斥:「中糧集團、蒙牛乳業不重視在中國舉辦的冬奧會,砸幾十億重金投入俄羅斯世界盃失利,在北京冬奧會公開競標中落敗,卻利用國有企業中糧集團和美國可口可樂之間的資本合作,借機成為國際奧委會『飲料』類別全球聯合合作夥伴。」該公司甚至形容今次事件為「奧林匹克史上最醜陋的一幕」。

須知道,一家大型企業以如此級數火力公開批判另一家巨企,不論中外都十分罕見。尤甚者,伊利本身是內蒙古國企,而中糧集團更屬央企,理論上大家都是「為阿公做事」,豈料卻把矛盾鬧得這麼大。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在於奶品市場由來競爭非常激烈,伊利和蒙牛市佔率僅差2個百分點,鬥得你死我活,即使份屬「同僚」也不容半點手下留情。

另一件事發生在兩個星期前,中國最大冷氣機品牌格力(000651.SZ)向國家市場監管總局作出「實名舉報」,指摘另一品牌奧克斯的冷氣機質量不合格以及涉嫌虛假宣傳、誇大功效。這也非常罕見,事關一個品牌產品的質量問題,通常是由政府機構負責監督,或者由消費者作出投訴,絕少會由同業去「告狀」。舉例說,本港從未試過有一家地產商打正旗號向消委會舉報另一家同業的新盤質量有問題。

格力舉報奧克斯質量差

公司背後互插,離不開市場競爭,由於奧克斯近年憑着價格戰和宣傳戰,銷量急劇增長,現已晉身為第三大冷氣機品牌,搶走格力不少生意,令後者難再顧及「君子風度」,不得不捋高衫袖「打爛仔交」。

觀乎上述兩宗「奇聞」,可見中國經濟一些領域的市場競爭有多激烈,而奶品和冷氣機都屬於最為市場化的消費品類別。所以筆者向來認為,若論做生意夠搏夠叻,猶太人最多排第二,中國人才是No.1。只要開放市場,長遠而言,世上恐怕很少企業會是中國公司的對手(另一例子是在電訊設備及半導體產業急起直追的華為),即使美國巨企來到中國也很難跟地頭蛇「有得揮」。由此看來,除了極少數真正涉及戰略安全的核心領域,中國其實不必害怕在經貿談判中向美國進一步開放門戶。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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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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