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21日
窗外的風雨漸漸地強了起來,這是來到東京的第三個晚上,沒想到躲過台灣的颱風,竟然在東京還是碰上了同一個颱風,不知道是強烈颱風還是中度颱風……
記得在幾年前,也是在颱風過後的一個晚上,我到古都台南的夜市走走,這個城市的夜市相當有名,有許多台灣的小吃與風味餐廳,我和幾個朋友走着走着,到了一間小吃店,正在等待餐點時,看到了一間感覺台灣風味十足的老古厝,於是走過去瞧瞧……結果看見門邊竟貼着一個銅牌的告示,上頭寫着這裏曾是名畫家席德進先生的工作室。這令我感到十分的振奮,踮着腳尖,探頭看着矮牆裏的窗,但……只見漆黑的窗與伸手不見五指的室內,靜悄悄地,沒有動靜,想必是沒有人居住了?可是這不是名畫家的古厝嗎?怎麼會讓它荒蕪的閒置在這裏呢?我心中深感納悶。不過話說回來,藝術家的宿命其實也是如此,往往都是在走了以後,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感情濃烈
席德進先生是我最喜歡的藝術家之一,他來自中國,生活在台灣,我第一次看到他的圖,是一幅畫着金門的古厝。金門的屋宇非常特殊,而每一幢都可感受到一種過去的輝煌。但席德進先生的畫裏,卻總是帶着一點點的愁,與落寞,儘管他的用色非常大膽,但永遠少不了水墨般的墨色與強烈的單筆線條,以及層層堆疊的色塊,總感覺沒那麼的開朗。
席德進先生的作品, 穩重且充滿濃厚的水墨韻味,即使是水彩畫,線條粗獷但卻簡潔有力,帶着一種文人不拘一格的氣質。如果你了解他的感情生活,更可以從他的創作裏──線條的構造,感受到強烈豐富的情感,每一筆、每一畫,都有着濃濃烈烈的感情,這就是我所敬愛的席德進先生。
他的創作生涯中,從未間斷過的創作題材,精湛的素描功力能精準描繪人物神韻,尤其豪放不拘的色彩和銳利的線條表現人物強烈的生命力和情感,甚至文化性格。
上世紀六十年代,席德進先生受美國國務院之邀赴美參觀,進而考察歐美各地美術館,受到歐普藝術(Op Art)、普普藝術(Pop Art)的影響,改變對繪畫的看法,並將東方傳統建築、民俗圖像等元素,融入歐普、硬邊藝術(Hard Edge)等西方現代藝術表現形式,創造出獨特的繪畫風格。
大約在數年前,有一位台灣的省議員,他的夫人帶着幾張「字」來讓我欣賞,我看了好生喜歡!當下要求能否收藏,這位在台灣藝文界頗有名氣的書法大師朱玖瑩(1898-1996),他不是在桌上而是在地上創作,因此他的字體帶着瀟灑與濃烈的情感,特殊的結構老辣又大器,令我愛不釋手。
感覺孤獨
又過了一段時間,這位夫人拿了一些珍藏已久的畫作到我的工作室。我一看,不得了,竟然是席德進先生畫的素描!而另外一張則是一幅畫着穿着紅衣的少年的作品,沒想到會出現在我的眼前。只可惜當時沒有立即收藏這兩幅大作啊!
席德進先生的作品,令我直覺想到藝術家畢費(Bernard Buffet, 1928-1999),畢費的創作裏,經常可見到準確、強烈的粗黑線條,以及畫家孤傲的個性,他筆下細長身瘦的憂鬱灰色調人物,孤獨的畫風象徵着歐洲戰後的孤絕、失望,使他開創了獨特面貌。
相較於席德進先生的線條,複雜卻蒼勁有力,畫面整體色彩較沉暗,可能是和他的心情與個性相同吧!他的生活態度和常人不同,自然感情生活也不同。藝術家有所堅持,願意為了愛、為了情感而不顧一切,只為了追求心中的感動,從他身上處處可見。
之後我在巴黎香榭麗舍大道附近的藝廊,也常常可以看到畢費的作品,只可惜台灣的藝術家想要走上國際舞台,是那麼的不容易,更需要有獨立、堅強、包容的特質。
風聲、雨聲,在窗外敲着,我的心也逐漸澎湃起來。想想自己,想想人生,有多少的期待與懸念。藝術家啊~藝術家!唯有靠着多情的智慧,才能去化解這孤寂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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