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2日
我對戲劇學院表演系畢業的阮韻珊較深刻的印象,並不在她曾任中英劇團全職演員時期的演出,又或近年她為艾菲斯劇團編寫過的一些劇本。去年我在「第二屆女人節」首次觀賞她自編自演的《大白兔》,見她以第一身自述方式,完整和有序地講述一個有關死亡與親人關係的故事。劇本簡潔有力,悲喜交集,個人感情與表演技巧互相平衡得恰到好處。由是,我對她近期為艾菲斯劇團於牛池灣文娛中心文娛廳編劇及參演的《有料呻吟》,滿載着一份期望而進場觀賞。
位於深水埗的某街角地下舖位,一位女裝打扮自稱老闆娘(梁子峰飾)的男士開設了一間名為「放蕩」的酒吧,並聘請了4位不同背景的男子來擔任陪客。「老闆娘」為他們取名梅、蘭、菊、竹,示意清幽脫俗,賣藝不賣身。他們的「藝」就是為客人擔任聆聽者,既聽取別人的心聲,同時為自己的身心尋找出路。
阮韻珊為劇本設定了一個當下的處境,在草根基層的隱世避俗之地,卻處處與本土時代和脈搏相連。角色的個性和形象都具象徵性:老闆娘表面樂天自我,但心底埋藏鬱結,常常希望尋找傾訴對象;梅(陳港虹飾)的年紀較長,卻喜歡追捧少女樂團,不怕成為別人笑柄;蘭(梁嘉進飾)不想母親知道自己處於半失業狀態,唯有夜夜流連;菊(巢嘉倫飾)憤世嫉俗,卻暗藏與親人的一段往事;竹(陳翊麒飾)年輕時曾犯案入獄,現時在社會上不知如何自處。四男子的個人故事若隱若現,另加上由阮韻珊一人分飾多個不同女顧客角色,在酒吧交織出一段段似真還假的人生故事。
惹笑之餘 不無唏噓
劇本的敍事結構不算新穎,編劇逐步交代各主要角色的自身故事,同時由外來者(女顧客)滲透影響,互相補足。阮韻珊的編劇特色並不在於展現「金句」──即任何人生大道理,又或以曲折離奇的劇情引領觀眾追看。她透過角色之間的互動關係,以及某些幽默而「啜核」的俗語,讓觀眾發笑之餘又感到連番唏噓。劇本亦不無寓意,例如菊與竹為了在街頭派發宣傳單張是否有用而爭辯,對於一些「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行動,與現今香港社會的狀態有否關聯?觀眾可以自行對號入座。
導演邱頌偉為全劇注入了輕鬆和漫不經意的氣氛,並善用了流行曲對角色產生催化作用。無論是鄧麗君的老歌,抑或是迪克與牛仔的搖滾樂,都對香港觀眾發揮既親近亦遙遠的感覺。不過,我觀看的首演場次,演員之間的交流似乎仍未細緻,對答之間略見疏漏,直接影響了角色可展現的深層心態。
整體而言,全劇的命題是值得反思的。劇名的英文名稱更直接是Listener, 劇中角色在不同程度都有各類問題,在尋找解決方法之前,更希望獲得他人的聆聽,即使未能獲得相對的回應,但也可紓解互相的緊張關係。其實,認真聆聽真是那麼困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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