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麥爾維斯反射

怎樣才稱得上是科學知識？這是科學的哲學至今仍爭論不休的問題。最粗淺的答案是：能夠證實的才稱得上是科學知識。哲學家卡爾波柏（Karl Popper）加上一個條件：能夠證明為假或錯（Falsifiable）的才符合科學的要求。

盲目反對新知識

可惜，就算事實證明是對，若然未能解釋事實的所以然，仍會遭科學界否定。十九世紀中葉匈牙利產科醫生塞麥爾維斯（Ignatius Semmelweis）的悲劇是最經典的例子。1846年，他到維也納一產科醫院當教授的助手。當時，維也納總醫院有兩個產科診所，由醫生接生的診所，死於產褥熱的比率逾10%。由接生婦接生的，死亡率只有2%。醫學界不明所以。塞麥爾維斯細心求證，得出結論是：醫生接生前沒有將用具消毒和將手洗乾淨，以致產婦受感染而死。解決方法十分簡單：用漂白粉溶液洗手和消毒！

事實證明了他的判斷正確。1847年4月，死亡率是18.3%。洗手消毒後，6月的死亡率降至2.2%，7月1.2%，到8月亦低至1.9%，之後更有兩個月死亡率是零。按道理，塞麥爾維斯應是英雄。反之，當時的醫學界大肆抨擊他：許多醫生認為他的主張侮辱了醫生的尊嚴，且塞麥爾維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無法解釋死亡率大幅下跌。

更不幸的是1848年，維也納和匈牙利發生學生運動和反帝皇革命，塞麥爾維斯同情學生，他的家人亦牽涉其中。1850年，他不獲診所續約，被迫返回家鄉，之後因政治立場屢遭污蔑、打壓。1965年，他精神崩潰，被關進精神病院，兩星期後死於膿血症，疑在精神病院遭毒打致患病而死，終年47歲。到法國微生物學家巴斯特（Louis Pasteur）證實了細菌存在並發明消毒法，塞麥爾維斯才得以平反。

今天，所謂「塞麥爾維斯反射」（Semmelweis Reflex）正是指：一旦出現新知識及新看法，顛覆了傳統和固有的認知，一般人甚至有識之士往往不問情由、不慎思明辨就反對。

撰文 : 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