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0日
大概兩年前,我從公營醫療轉為私人執業,我一位亦師亦友的前輩,可能擔心我會「變質」,急急約我和老婆大人吃了一頓晚餐,席間他授了我三道錦囊,希望我小心警惕。
他問我,既然學有所成,為何不繼續留在公營服務市民,而轉投私人市場?他沒有明言,但我明白,他怕我忘了初心。他自己是上市公司的專業會計,見識甚廣,也許目睹過金錢的誘惑和魔力。我感激他的直接,一針見血。
我和太太向他表明心跡:這決定是經謹慎和長時間考慮的,每次看見病人大排長龍等見醫生,排完登記,再排抽血、量血壓,見醫生, 排隊見專科護士,再等取藥……然而家中或有小朋友要接放學、有工作要安排、有其他的重要約會要出席,實在讓不少繁忙的病人吃不消。而私家醫生就可以服務這些本已忙得不可開交的病人,和他們陪診的家人了。老師聽後,好像鬆一口氣,然後告誡我,第一要緊的,無論什麼崗位,務必以服務病人為本。
然後他談到他一個朋友的經歷,手術後傷口有點問題,醫生如何盡心處理,直到問題解決為止。這讓我想起很多自己不愉快的消費經歷:門市銷售的盡是笑容可掬、服務貼心的sales同事,但當付了訂金,購買了貨物或服務後,跟進的部門和送貨的部門卻是惡形惡相、愛理不理;我甚至試過乞求或書面投訴,才換取應得的服務或產品。完整的「售後服務」,是前輩給我的第二道錦囊。
還記得剛出來執業的時候,第一個手術病人,肚子裏長了一個5厘米大的癌腫瘤,照慣常的做法,把腫瘤切除。手術前,她告訴我有多害怕,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接受大手術。手術後上到病房,我安慰她手術成功了,終於捱完了。三天後,病理報告卻顯示,腫瘤原來是較罕見的「移行細胞癌」,需要切除更多的組織才能根治——簡單一點說,要多做一次手術!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我拿着報告,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床邊,一字一句地慢慢把這壞消息告訴她。由憤怒、質疑、到接受,她終於鼓起勇氣再一次接受手術。整個治療過程,就好像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捱完一關又一關。直到今天,病人已成為我的朋友。
最後一個錦囊,原來是最難的:不要忘了好好照顧自己身體。昨晚被家中各人推去磅重,哇,比兩年前我足足重了十多磅!每次想起運動都總提不起勁。節食?還是明天才開始吧!哈哈,醫生通常都是最不合作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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