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日
古典結他在西方古典音樂世界裏,一直是徘徊於邊緣的角色。結他並不包含在傳統管弦樂團的樂器編制裏,為它而寫的室樂作品也很少,使它在古典樂觀眾面前曝光的機會大減。
其實古典結他的音色甜美清新,用於演奏室內樂是非常理想的。一般較常見的組合是長笛結他二重奏和結他二/三/四重奏,較少見但效果甚佳的是結他與小提琴二重奏。6月尾,我在演藝學院演奏廳聽了結他手吉弗(Jérémy Jouve)與小提琴手弗徹拿列(Pierre Fouchenneret)的音樂會,當中便包括幾首二重奏作品,如Arcangelo Corelli和舒伯特的奏鳴曲及Manuel de Falla的西班牙民歌組曲。
當晚樂曲按時序和梅花間竹方式編排,二重奏之間,是小提琴或結他獨奏作品。場地雖然細小,卻反而有一種古典concert難得的親密感。開場時一段小插曲:兩位演奏家因打不開舞台後門而「被困」,要敲門求救,請觀眾幫忙。現場氣氛因而輕鬆不少。
Jouve和Fouchenneret是甚有默契的一對,兩人音色亦非常融和,全晚演出可用心曠神怡來形容。首先出場的是巴洛克時期著名的意大利作曲家Corelli的作品。Corelli和舒伯特的奏鳴曲原皆非為結他而作,前者是典型巴洛克時期為小提琴和伴奏樂器而寫的作品,結他因能彈奏和弦,所以亦能勝任伴奏角色。下一隻二重奏是舒伯特的D大調小奏鳴曲D.384。此曲原為小提琴和鋼琴而作,風格屬簡潔明朗一路,很適合小提琴與結他演出。第二樂章小提琴是伴襯,由結他作主導,非常動聽。結他因為音量小,跟其他樂器合奏時,常要小心處理音量平衡的問題。這方面Fouchenneret做得十分妥當,在適當時候把音量壓至極低,巧妙地烘托着結他。
充分展現生命力
Fouchenneret是擅長室樂的小提琴家,當晚演奏的第一首獨奏曲是巴哈的Chaconne,可惜帶點懶洋洋的風格跟巴哈不太搭調。至於Jouve則是活躍於法國的古典結他手,曾為唱片品牌Naxos錄製過唱片,他既改編樂曲,也熱中於推動現代結他音樂創作。音樂會的下半場,他便演奏了現代作曲家Mathias Duplessy為他而寫的獨奏曲Oulan-Bator(《烏蘭巴托》),令人眼前一亮。
此曲以蒙古首都烏蘭巴托為名,亦從蒙古樂器得到不少靈感,開首曲調便很像滄桑的馬頭琴。作曲家靈活運用結他各種技巧,包括佛蘭明歌風格的掃弦、擊打弦線和結他面板等,表達出馬匹在草原奔馳、蹄聲雜沓的大漠風光。Jouve並非力量型結他手,但勝在節奏感強,掃弦時尤其清晰明快。看他急速地變換彈奏手法,遊走得自如若定,是種享受。
很多人對結他有種「典型化」看法,認為它只是伴奏樂器,其實古典結他音色變化豐富,可塑性強、用於描繪氣氛尤佳。不信的話,請聽巴西作曲家Leo Brouwer一首好玩的作品Cuban Landscape with Rain。層次豐富的結他音色,把熱帶國度裏雨雷驟至的情景,都帶到聽者眼前,充份展現結他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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