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18日
本星期便是書展,也是香港其中一項大型活動,即使天氣炎熱也會有市民排隊進場買書,是今天幻想不到的神奇集體活動。今年書展以「童來悅讀少年時」為主題,對象自不然就是年輕讀者,可是當年輕讀者都不進書展,那不就無用功嗎?
作為年輕讀者的一分子,我身邊的文藝青年都對今年書展興致缺缺。以往我都會為了一些新出版的書慕名進書展購入,身邊的人都會討論起書展的活動、展覽,尤其在文藝機構工作時,關於書展的消息不絕於耳。來到今年,有一些以往參展的出版社也缺席書展,而且在網上幾乎都沒有太多書展的消息、評論。基本上,媒體也放棄再談書展的意義,沒有加固這個盛事的氣氛,就連今年參戰書展的𡃁模也沒有太多着墨,不禁讓我對比起往昔書展的熱鬧氣氛。而參與書展的人數都逐年下降,上年更是跌至只有八十多萬的入場人次,就連賣書的銷路也談不上好。前年在參與書展時,得知某暢銷書頭幾天的銷量僅僅一萬本,和舊日書展的暢銷書紀錄差超遠,比方說某位曾經的暢銷書作者一天的銷量所帶來的盈利就能交到一個月書店的租金,養起過不少書店。
香港書展,或是香港會議展覽中心本應是香港重要的文化地標,起着一種定義城市文化的作用,而書展是一個向讀者、出版社提供文化交流的場所,甚至透過文化可以賺取商業利益,比如是增加旅客或者提供就業機會。回望歷史,儘管書展在2010年代有受到「𡃁模」寫真挑戰,但是當年舉辦的活動都頗有質素,比如在2011年時舉辦接近300個文學講座,受邀的作家都極具份量:淮遠、崑南、鍾曉陽等。不得不讚賞的是貿發局聘用知識分子為書展的顧問,所以舉辦的活動或者展覽,質素在多年來都能夠有一定水準,但主題吸引與否就很主觀了。當然書展其中一個常見的批評是「香港書展就像一個散貨場」,書籍折價出售以吸引讀者認購,一堆堆之前賣不到的書、新書「瞓上豬肉枱」,讀者手執幾本然後排隊結賬,當中所謂的文化交流根本只是空談,也僅僅有一些講座來充撐「書展」這兩個字蘊含的文化意義。
為什麼書展予人感覺過於商業化?明明看書是一件與品味掛鈎的事情,卻淪為散貨場。這幾年間,民間有自辦書展,比如在富德樓的「獨立出版迷你書展」,大館也有舉辦「Booked︰香港藝術書展」,反應都比香港書展好得多,書商又能從中獲利,讀者又能心頭好。雖然這些書展比起香港書展的規模小,甚至只辦兩至三天,但是讀者和出版社、作家能夠面對面、近距離地交流,而不單純只是買書、收錢。Booked書展更不用打價格戰,館方還能邀請到一些藝術書籍設計師進來擺檔,算是搞得有聲有色。而富德樓的獨立書展更是人滿為患,每個參展的單位只獲分配一張小桌,但都能維持極好的氣氛。
書展聲望日降的其中一個原因為主辦單位對參展的攤位沒有思量太多,只要你是一間在港註冊的公司,付足夠的租金就可以在書展佔一個攤位。換句話說,有錢就可以進場賣書,賣什麼書也不受干預,所以備受爭議的𡃁模進場、補充練習搶灘,讓書展形象大跌,變得低俗而不再神聖。而書展的租金也不低,對參展商來說最低的入場費索價都要兩萬元以上,這已經是一間普通小書店的月租了。加上,在競爭激烈的書展會場,參展要用的書量不少,對於很多小書店來說的確是難以負擔,無論是貨物流轉、租金、人手都是一場考驗。這種門檻底下,是拒絕了不少有趣、小眾的出版同仁的參與,書展能不能夠真的賺錢就是後話了。另一方面,書展是以一個「經典」方式經營,沒有太大改變。要知道就連書店都要尋求各種的發展模式去維生,刺激年輕客群上門消費,書的銷量也不是倪匡、金庸的年代般,可以在地鐵站賣廣告。有編輯朋友分享,現在愈厚的書愈趕客,種種閱讀習慣都在變更,若然只維持原狀,書展的未來也只會愈來愈暗淡。
進一步去思考,會展是不是一個適合舉辦書展的場所呢?會展一年到頭都舉辦不同的展覽、博覽,無論是婚嫁展、美食展、動漫節都會在會展裏舉行。要構成一個空間的文化意義,是需要人和人在這個地方裏發展出特定活動建立而來,不同的博覽商展在會展輪番上演,的確為會展帶來一種商業的印象。而書展這種文藝活動,本來就比較小眾的活動,挑書看書亦是需要時間,讀者是難以極快地一買一賣就完成交易,甚至要做到文化交流的層面,對空間規劃的要求更高。當民間決定自辦書展那一刻,也代表了人們以自己的方式去尋找新的空間去實現書展,以身體力行的方式重新定義香港書展。
本欄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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