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8日
近年,公共藝術項目在香港遍地開花。由2017年的「光.影.香港夜」(Lumieres Hong Kong)、2018年的「邂逅!山川人」、2021至2022年的「路過北角」和「南丫說:」,到近來的「西貢海藝術節」……這些項目的出現,有沒有令香港公共藝術作品的「公共性」更符合國際標準、與時並進呢?
與公民社會共同發展
所謂「公共藝術」(public art)的雛形之一,是放在公園、廣場等公眾地方的雕塑。早在1880年,港英政府製作英國皇室成員雕像,放在城市不同角落,隱約令王權進入居民視線。直到上世紀六十年代,香港開始邁向現代市政,才出現了具一定程度公眾參與的藝術品,例如社區壁畫。不過,這些藝術品在公共空間的角色,仍是以裝飾為主。到了九十年代,觀念藝術、非物質文化藝術的潮流來到香港,強調意義多於形式,才拉闊了「公共藝術」一詞的想像。
今時今日,「公共藝術」既可以是放置於公共空間的雕塑,也可以是非物質,以過程為主導,或是具社會參與的藝術行動。「公共藝術」可以拉闊大家對公共空間的想像,增加公眾與公共空間的使用和互動,與公民社會發展並駕齊驅。
市民故事市民織
隨着香港社會進步,公民意識提高,我城公共藝術的「公共性」亦與日俱增。例如在南豐紗廠天台「紗廠公園」的《跡織繪》(藝術家林東鵬與建築團隊COLLECTIVE共同創作的大型公共藝術裝置),作品巧妙地以眾多小鋁片拼湊成 4米乘23米的藝術裝置。它置身於戶外公共空間,隨着自然風吹拂,我們可以隱約地看見一片片的鋁片,像一塊布隨風飄揚的動態。
該作品現在已經成為文青打卡熱點,但其真正的公共互動價值,在於它的誕生過程和延續方法。藝術家最初經歷兩年研究,以香港紡織歷史為主題,促使大眾分享香港各區與紡織業的關係。在資料搜集的過程中,林東鵬收集了市民與布料的經驗和故事,並在作品留有空間,展示鄰近居民所記錄的故事錄音和布料圖案。
此外,作品面世後,更持續定期舉辦互動工作坊,讓公眾參與編織體驗,學習編織技巧,製作織物,再成為裝置的一部分,定期更新,讓其他觀眾繼續欣賞。
該作品令我們認識到,當代公共藝術作品是如何提供空間,與公眾互動,讓公眾參與。作品本身已不只是示展藝術家的想法,而是同時提供平台,讓公眾參與和展示其創作和共建集體回憶。
從九十年代開始,國際知名策展人北川富朗在日本以藝術活化鄉郊地方,填補年輕一代移居城市後的地方荒廢和空虛,逐漸成為當代公共藝術的指標,如「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和「瀨戶內國際藝術祭」等,令其他亞洲地方紛紛借鑑。
從城市走到大地
近五六年,香港藝術推廣辦事處亦為本地藝術家提供平台,參與這些大型公共藝術項目。除「越後妻有」外,亦有「奧能登國際藝術祭」等。同時,辦事處亦與本港民間藝術組織合作,讓本地公共藝術項目的規模進一步擴大。
近來的西貢海藝術節,亦為旅遊事務署主辦、民間策展單位「一口設計工作室」策劃的另一大型公共藝術項目,令公共藝術再次走到香港美麗的郊野。
當中藝術家郭達麟的作品《圖》,設置在西貢海山上,修道院旁,鄰近一些墓地,不遠處就是滘西洲的公眾高爾夫球場。藝術家與當地神父溝通後,就想到以「明陣」為主體進行創作,以磚頭和水泥組成一雙手掌形狀的「明陣」。明陣是一處讓人踱步默想、安靜沉思的地方,世上有不少教堂都在地上刻建「明陣圖」,讓大眾踱步,安靜心靈。將明陣圖放進西貢這個香港的後花園中,藝術創作可以讓來訪牧者和僧人靈修或禪修,遊人亦可在這裏歇息。此外,藝術家更將整個明陣水泥圖案建成一定高度,磚陣間設數個小孔,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小型木球場,遊人可拾起現場的木棍隨意玩樂。
走進這一件作品,公眾可同時體驗靜思,也可以拾起木棍打木球,增加人和作品的互動方式。於是,此作品既巧妙地運用了宗教符號,又具有雙重意義和雙重參與體驗,拉闊了公眾對作品意義的想像。
無法靠「搶人才」孕育
公共藝術項目在香港不斷進步,由過往的雕像展示君主權力,到觀念藝術興起,再到近年以藝術活化地方,讓公共藝術進一步「大地化」──公共藝術的光譜都一直被拉闊。藝術走進公共場域,滲入日常生活,不僅讓藝術普及化,藝術更給予空間,讓不同人提出不同的演繹方式,增加大眾對事物的想像、接觸,有利於滋養多元的價值觀。
多年來,香港資訊自由,有利於和世界文化潮流緊扣,引入當代思潮。不過,符合當代標準的公共藝術亦需要落地生根,與眾多在地因素有機結合:地方社區脈絡和長期深耕細作的藝術家尤其重要,這些都是不能靠在其他地方「搶人才」得回來的。
歐陽檉為香港大學社會學系講師,鄭銘柔為公共藝術項目策劃人
本欄由「香港文化監察」邀請不同意見人士討論香港文化及文化政策狀況,集思廣益,出謀獻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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