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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18日

施麗珊

長新冠兒童待援手

新冠疫症爆發至今已近3年,抗疫之路遙遙漫長,最新一輪病毒傳播力強,但殺傷力較弱,加上有一定數目市民已確診且整體接種率上升,政府已逐步放寬各項防疫措施,社會復常漸露曙光。過去一段日子,各地政府均着眼於如何透過各項防疫、抗疫措施控制疫情,但對於確診後康復者的後遺症(尤其是兒童)狀況卻鮮有太大關注。

本港最少40萬人有後遺症

長新冠是新冠患者康復期仍患有的新冠肺炎長期綜合後遺症,有醫學研究指出,長新冠的症狀可多達203項,最常見的症狀包括疲勞、呼吸困難、關節疼痛及記憶力和集中力問題(俗稱「腦霧」)等。「長新冠」學名為「嚴重急性呼吸綜合症冠狀病毒2急性感染後遺症」(Post-Acute Sequelae of SARS-CoV-2 infection),世界衞生組織將其根據3、2、1的原則定義長新冠(Long COVID)。即3:感染後3個月內發生;2:症狀持續超過2個月;1:無法用其他診斷排除,症狀持續恐長達一年。

截至本月10日,全球有逾6.2億人確診新冠肺炎,根據美國醫療研究機構Institute for Health Metrics and Evaluation估算,單是2020年至2021年,就有近1.45億人感染最少一項長新冠症狀,單是世衞在歐洲的53個成員國,已有逾1700萬人患上新冠後遺症;若連同本年感染的情況,感染長新冠的人勢必更多,更呼籲各國因應長新冠進行深入研究、制定治療及復康策略。

根據美國一項就196萬確診者的研究,發現有兩成多(23.2%)的人士曾出現最少一項長新冠症狀,而在確診後出現較嚴重病徵的病患中,其長新冠症狀亦較嚴重,最常見的症狀有身體疼痛、呼吸困難、高脂血症、不適和疫勞,以及高血壓等;至於18歲以下患有長新冠的兒童,最常表示出現身體疼痛、呼吸困難及腸狀不適等問題。

由此可見,長新冠已屬全球在處理疫症後期共同面對的挑戰,香港當然也難獨善其身。單以第五波新冠疫症計算,本港已有逾177萬人確診,以上述兩成多長新冠病患比率推算,保守估計本港最少有逾40萬人患有長新冠;假設兩成曾確診新冠肺炎的兒童均出現長新冠症狀,以本港近22萬名兒童曾確診推算,估計目前全港逾4.5萬名兒童或會受長新冠症狀困擾。

本地專家發現患有長新冠的兒童,最常見有「腦霧」、認知功能障礙、失眠、疲倦和頭痛,甚或出現濕疹、脫髮、間歇性蕁麻疹的症狀。長新冠為患者身心帶來多項挑戰,病徵影響個人工作、學習以至日常活動表現,對在職場、學校及/或日常生活中帶來不便,但政府並未有就長新冠的患病率作正式估算。

八成童長新冠 學習生活受困

在醫療服務方面,政府只是有限度地提供醫療護理服務,沒有制定全面政策,提供專科醫療服務,並支援因受長新冠而影響工作能力、學習或生活的人士。此外,社會討論亦僅局限於對僱員在工作能力表現的影響,未有聚焦患有長新冠的兒童身上,研究如何協助他們應對學習和生活的挑戰。

根據新冠疫症的基層學童進行的問卷調查,發現有近八成人(77.5%)出現新冠肺炎後遺症,最常見後遺症是記憶力和注意力問題(亦稱「腦霧」)(50.8%)、其次是極度疲勞(31.7%)、失眠(28.3%)、極度疲倦(26.7%)、食慾不振(25.8%)、咳嗽(23.3%)等;受訪兒童平均出現3項症狀,更有三成半患有4項或以上後遺症,近半(45.8%)兒童受後遺症困擾逾兩個月以上,情況嚴峻。惟因經濟所限,絕大部分(71.7%)兒童沒有嘗試問診確定是否患上後遺症。

兒童確診新冠肺炎已屬不幸,惟康復之路漫長。受長新冠困擾,兒童難集中精神學習、學習專注力減低,損害學習意欲和動力。雖然各個案嚴重情況有待醫學評估,惟後遺症對學童的學習打擊,實在不容置疑。有長新冠學童坦言︰以往可以在半小時內完成複習考默的課本範圍,如今要花多數倍時間溫習,更無奈的是,溫習後的一兩天,隨時腦海一片空白,又忘卻了早已複習的內容!在體育運動方面,由於長新冠令體力大如不前,步行多會氣喘,就連跑步亦較以往慢、做運動卻力不從心,大大削弱運動的積極性和學習效能。長新冠令學童的學業成績倒退,更無力氣長時間運動。

然而,學校普遍沒有為曾確診學童提供支援。校方大多關注學童有否接種疫苗、確診後是否已轉回陰性,卻無意識探究確診康復後有沒有長新冠,甚或評估後遺症對學童的影響,當然亦無對策和任何服務學童所需,長遠打擊學童身體機能和學習能力,對個人或社會層面影響深遠。

過去近三年抗疫工作中,教育局主力側重提供網上學習設備和上網津貼、鼓勵接種疫苗、加強教師網上教授的資訊,以及提供快測包等,完全缺乏視角檢視確診新冠疫症的學童,乃至持續受長新冠影響之兒童的學習需要。屋漏偏逢連夜雨,貧童不幸確診早已貧病交煎,及後若被新冠後遺症困擾健康和學習進度,將禍不單行。雖然政府有透過中醫診所為新冠康復者提供10次免費治療,惟服務求過於供,經常致電不果。貧窮家長只好節衣縮食,自費看中西醫或購買食療調理身體,開支三數千元已屬平常,對基層家庭構成沉重經濟壓力。

教育局忽略對學童影響

另一隱性的問題是康復後被歧視的問題。雖然本港未有如早前部分外國人針對中國人是病毒源頭,但本地仍有不少人聞病毒色變,縱使確診者已完全康復,不再有傳播他人的風險,仍會被視為異類,刻意保持距離,拒絕一起玩樂或學習,此舉或構成殘疾騷擾(disability harassment);更有曾確診兒童表示有人呼籲其他人不要接觸他們,或出言作人身攻擊,公開製造敵意的環境,更有可能構成殘疾中傷(disability vilification)。新冠康復者在職場、教育或接受服務等歧視的問題,實在須社會正視。

建議一︰參考世衞建議 制定全面長新冠應對政策

長新冠問題是不爭事實,政府必須認真看待其嚴重性,制定全面應對政策,先行評估全港受長新冠影響的人口、醫療特徵和治療需要等,並參考世衞建議,提高公眾對長新冠的認知。目前本港並沒有任何指引處理長新冠,當局應草擬並向醫護人員發放經協調後的護理流程和指引,採用跨專業、跨專科方式處理評估和管理工作;當局更應參考世界各地的經驗,處理新冠肺炎長期綜合後遺症對社會各方面帶來的更廣泛影響,並實施監察制度以支援相關研究。

建議二︰設立長新冠診所 專門處理問題

因應不少確診長新冠患者均求助無門,除了有限度的中醫服務外(「中醫門診特別診療服務」,惟有關計劃原本亦非針對長新冠而設立),公營醫療服務亦未有特定照顧長新冠人士的醫療需要。為此,當局應成立「長新冠診所」,專門處理患有長新冠人士面對的疾病問題,提供專業服務。

當局亦可善用最新技術,提供網上遙距問診,處理患者需要;並提供相應處理長新冠的資訊,助康復者認識和應對復康過程中遇到的問題,逐步累積治療經驗,改善治療方案及策略。

建議三︰ 展開全港曾確診新冠肺炎學童學習和生活需要評估 為長新冠提供治療津貼

當局應就全港曾確診新冠肺炎的學童學習和生活需要進行評估,善用私營醫療服務人力資源,為患有後遺症的前確診學童提供治療津貼或兒童醫療券,安排患有後遺症的前確診學童接受治療(包括中醫或西醫),為前確診學童提供額外功課輔導和課後學習支援,設立專門服務計劃支援,善用現存學生健康服務,系統並持續地監察康復情況,適度調整教學課程以配合學習需要。

建議四︰ 制定長新冠學童教學指引 提供額外功課輔導及補課

因應長新冠學童追不上學習進度的問題,教育當局應制定處理患有長新冠學童的教學指引,呼籲各學校掌握校內曾確診新冠肺炎的學童人數,以進一步評估校內患有長新冠學童的人數,以及相應特別學習需要,因應其長新冠症狀的多寡和持續程度,制定個人化的學習計劃(Individualized Educational Plan),並合理地調整課程及學習考核範圍。此外,如同受訪者建議,當局亦應針對患有新冠後遺症的學童需要,額外提供特別功課輔導班及補課活動,並教育曾確診者如何處理後遺症,以及額外提供特別課後活動支援。若長新冠學童被診斷患上專注力不足,學校應有合理遷就(reasonable accommodation)措施,包括調整學習範圍、學習數量、考試範圍和功課量等,縮短體能要求較高的體育活動,創建包容的學習環境。平機會更要因應新冠肺炎前確診者的處境草擬和發放實務守則和執行指引,建立不歧視新冠肺炎康復者的環境。

香港社區組織協會副主任、扶貧委員會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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