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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5日

謝清海

中國宜重點發展金融服務業

近來國家對房地產行業實施了調控,那麼大家可能會問,接下來將會有什麼新的措施呢?目前市場普遍認為受惠於國家支持的行業,包括半導體、綠色能源和生物科學等。

我有另一個看法,或許中國的金融服務業也值得關注。在中國現時的特色社會主義體制下,政府在國家的每個發展階段會推動扶持和調控一些行業。而現在,北京迫切需要加速中國資本市場的發展。

當前國家政策重心是要把居民儲蓄從房地產中轉移出來,並將這些儲蓄投放到更具生產力的領域。但是如何實現這一點呢?金融服務業將是重要的橋樑。

國家主席習近平在2021年中國國際服務貿易交易會全球服務貿易峰會上,宣布設立北京證券交易所,深化新三板改革。北交所並且在2021年底開始正式交易運作,成為繼上海和深圳之後內地的第三個交易所。這標誌着國家層面大力地支持資本市場的發展。

引導儲蓄到非地產領域

然而,引導居民儲蓄到非房地產領域並非易事,因為在過去20年,房地產投資在國民內心已經根深柢固。目前房地產佔全國居民財富的40%和經濟活動的25%。

近年來,中央政府一直推行新的政策,限制房地產的購買。在過去兩年,定下「三道紅線」來遏制房地產開發商過度借貸。政府無意造成市場崩盤,這關乎社會穩定,但顯然,現在是時候調控過度擴張的房地產行業。在中國的主要城市,房地產擁有率已經達到85%,高於美國和日本的水平,並且出現囤積的現象。習主席曾在十九大報告中強調「堅持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

中國目前實施「共同富裕」和國內國際「雙循環」計劃,旨在避免國家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使社會更具包容性和可持續性,並減少對外國技術的依賴。

這樣的願景只有通過提高生產力和促進創新才能實現。北京希望通過市場經濟來實現該目標。以下是2022年1月6日新華社發布的一段訊息:「中國將推進生產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改革……將努力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其他官方聲明也強調了私營企業和中小型企業的關鍵作用,以及法治和所有權的重要性。

總體來說,要實現這些目標,需要一個高效的資本市場。中國的股票和債券市場規模已經是世界第二大,反映了中國經濟巨大的體量。不過,它仍然是一個有待成熟的市場,在為中國經濟增長的資金流推動方面,仍然有更大的促進空間。

目前只有10%至15%的中國居民儲蓄投放在股票。除了房地產之外,中國居民儲蓄仍然主要集中在銀行存款和貨幣市場。而且,中國內地股市中只有6%至8%的股票由外國投資者持有,與全球其他國家相比仍然處於低水平,這也是因為目前國家實施資本管控制度所致。

房地產長期聚焦了民眾巨大的注意力,現在的挑戰是要將其注意力轉移到股票和其他資本市場產品上。當然,股票市場因其波動性,在公眾層面建立信任和信心並非易事。目前中國內地股市的交易還是主要由短線投資者和投機者主導,並有2億多的散戶買賣賬戶。市場誠信是需要漫長的時間去建立的, 而中國內地資本市場的歷史尚短。資本市場只有30多年的發展歷史,而資產管理行業也只是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才開始發展。

股市機構投資者增多

不過,與幾年前相比,情況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政府對「影子銀行」產品(即利用監管漏洞的風險金融產品)的打擊,有助於開始引導民眾關注股票市場。在監管機構對不當行為和舞弊行為採取「零容忍」政策後,市場信心得到改善。「投資者身份驗證」的市場監管系統建立,讓監管機構有追蹤交易的能力,可有效識別違規行為。

市場健康也得到了改善,因為機構投資者的參與愈來愈多,包括養老金、主權財富基金、資產管理公司和其他外國金融機構。這些參與者通常採取較長線的投資部署,以基本面研究為基礎。

事實上,隨着時間的推移,政府應該可以成功實現發展一個完善、繁榮資本市場的目標。而金融服務業將在發展中受益匪淺,尤其是直接從事資本市場活動的行業,如資產管理公司、證券公司、投資銀行和財富管理及銷售平台等。

須要留意的是,中國已經觀察到美國和其他一些國家的金融市場存在投機過剩的泡沫。中國政府一直非常明確地指出,金融必須為實體經濟服務。中國不希望以一個新的狂熱來取代房地產的狂熱,而是會採用對社會負責的措施。

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政策一直是借鑑資本主義來發展市場經濟,同時堅守社會主義來分配財富。自始至終,會根據不同階段的發展着力點而優化經濟架構和發展模式。

在可預見的未來,北京將繼續促進資本市場的發展,除非有更加優先的事項要推行。歷史告訴我們,任何產業假如在國家發展中失衡了,最終自然而然也會回歸到其該有的平衡位置。

惠理聯席主席兼聯席首席投資總監,港交所獨立非執行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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