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4日
一、
支聯會主辦的維園燭光晚會,從一九九○年六月四日起,無間斷地舉行了二十九年,今晚第三十年的活動,雖然香港民研計劃前天公布的結果,顯示百分之五十九受訪者支持平反六四,認為中國現時的人權狀況遠遜一九八九年(由去年的百分之三十三上升至目前的百分之四十三,上升十個百分點而增幅達百分之三十),按照常理,今晚的維園應該激情澎湃,更富意義;可惜,在「武肺」疫情未退、限聚令依然生效的約束下,警方「為了港人的福祉」,不批准今晚維園之會;支聯會只能改為「堅持在多區舉辦活動」。
今晚維園之會,肯定因此而較遜色,不過,不論規模大小,紀念六四的燭光晚會,已有「一世」的光譜,將永誌史冊。據《康熙字典》:「三十年為一世」的解釋,加上六四紀念館已於去年正式開啟,不管受疫情影響或受快將立法的「港區國安法」所規限,令維園燭光無復往昔璀璨,但「支聯會」在紀念六四上,已為世人留下難忘的印記。
支聯會全名「香港市民支援愛國民主運動聯合會」,其訴求在會名上已充分反映,可是,這種訴求被不少人特別是「激進少壯派」視為落後於政治形勢的變化,意義不全,加上記念形式被譏為「行禮如儀」,所以,從二○一三年開始,便有不少「市民自發」舉辦維園以外的紀念聚會;過往數年,這樣子的聚會,予人以紀念六四的群眾「各自為政」,難言團結,但今晚的紀念活動因疫情而在港九遍地開花,反而凝成一股不可抗力爭取民主自由的潮流!
二、
一直以來,被公認為「香港一國兩制總工程師」的鄧小平,曾被毛主席許為「政治思想強的難得人才」,然而,他在中共黨內的「官運」,早期波折重重,絕非一帆風順;經歷「三落三上」後於七十年代末復出,中國的「對內改革對外開放」,正是他的政治生涯中最耀眼的歲月。在一九七九年三月中共特有的務虛會議上,鄧氏提出四個國內不容爭論的「堅持」(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堅持無產階級專政〔八一年修憲改為「人民民主專政」〕、堅持中共領導和堅持貫徹馬列毛思想),是中國走上振興經濟康莊大道的指路燈。可惜,不受公眾監督、缺乏制衡的中共,在此前進過程中犯了不少錯誤,曾於在一九八六年推行反資產階級自由化運動,導致一九八九年學生藉悼念胡耀邦逝世在天安門廣場爆發反腐敗、反官倒和爭取自由民主的大規模群眾運動。這場運動,標誌着經濟開放後國家政治體制改革再度失效!
一直以來,外界錯覺地以為趙紫陽主導的改革路線是獲得鄧小平的支持甚或由他主使,結果人們在電視上看到六月四日坦克清場後的六月九日,鄧小平在中南海接見戒嚴部隊軍官的場面,才如夢初醒,明白鄧伯伯充分瞭解形勢,軍權當然更是牢牢在他的掌握中!趙紫陽下台、改革派高層全線敗退,不少流亡海外(當中有人昨天獲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接見)、中國進一步收緊言論自由、異見人士遭大圍捕,結果中國受西方國家制裁,外交上陷入困境、經濟發展大倒退,幸好為時不長,而鄧氏南巡定調走對了路,中國經濟發展迅速恢復生機。
民運前的中國,對外開放了十年八載,期間內地人放眼世界,看到西方豐盛的物質文明,目眩神馳,於是對西方高舉的自由民主制度,一度悠然神往且視為中國未來之所寄。有這種想法的人,事後反省,未免「頭腦過於簡單」,因為他們疏忽了中共建國的最終目的在摧毀資本主義!為保政權在握、國祚永續,中共領導人,即使形象開明、實事求是且有高度靈活應變能力的鄧小平,其黨性便如蠍子「情不自禁」地螫死背牠過河的烏龜!
三、
作為「一國兩制」的總工程師,鄧小平來不及看到香港正式成為中國特區便去世,當年他對「兩制」的構思和對港人的政治承諾,究竟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布局,還是一個放下中共懷有消滅資本主義「鴻圖」的決定?答案是十分顯然的!
「一國兩制」和「五十年不變」,是許多香港人記憶中的連體嬰;八九民運催生的「支聯會」,到今天還是香港的合法團體,可是,香港今天的「愛國」,已不能與民主相提並論,而「愛國不能民主」,雖非學生通識,卻是俊傑們趨炎附勢攀權爭利的指引。
「一國兩制」高速變形走樣,是到了梁振英出任行政長官後才明顯;而林鄭月娥強推送中修例引發的大規模遊行,則於去年紀念六四三十周年後發生;「反送中修例」引致的和平示威和暴力衝突,連綿至今,牽連之廣、為惡之深,令人感到香港高度自治並有法治的一制,已經氣若游絲!
中共第五代領導核心代表人物習近平,二○一二年當上中共中央總書記及中央軍委主席後不久,便迅速展開雷厲風行的反腐行動,把貪污腐敗案統籌查處,不少權傾一時的「達官貴人」紛紛中箭下馬,問罪判刑,大快民心;而習總書記的大有作為,曾為國人帶來「明天會更好」的憧憬。可是,與此同時,權力過度集中,印證了阿克頓勳爵(Lord Acton)的名言:「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腐敗當然不僅指貪財與濫權,不理世人反對一意孤行的自信,亦由此而生!
當年鄧小平重新起步,是「四個堅持」先行;習近平「登基」,則有「四個自信」(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護駕。在習近平充滿自信的領導下,中共不再是伏在烏龜背上不會游泳的蠍子,而是自信擁有入水會泅出水會飛這等特異功能的「神獸」。眾目睽睽,習主席過度自信的耀武揚威,終於惹來四方八面的猜疑、敵視和攻擊!
烏龜背蠍子過河的故事,一個一世,又或一世一個,聽出教訓?容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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