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5日
在剛過去的五一勞動節,工聯會提出多項勞工政策的倡議,當中包括反對擴大輸入外勞,保障本地勞工優先就業;完善最低工資機制,保障零散工權益;加強職業培訓,以及加強職業安全等;其中工聯會理事長黃國提到,5月起最低工資由37.5元增加至40元,但扣除同期通脹率,實際購買力只有37.2元,建議要完善最低工資機制,改為「一年一檢」,令打工仔勞有所得。
以提升最低工資來保護弱勢打工仔,這似乎是顯淺不過的道理。然而,事實又是否如此呢?
「失業論」的理論和實證研究
有關最低工資的討論,很多人把焦點放在最低工資會否令失業率上升。理論上,一個一年級的本科生都可以用一個簡單需求和供應的分析指出,最低工資會令失業率上升。只是理論還理論,事實是否如此則可以是另一回事。
不少支持最低工資的評論員都會引用兩位勞力經濟學者卡德(David Card)和克魯格(Alan Krueger)在1990年代發表的一篇研究(卡德因為此文章的計量方法而在兩年前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克魯格卻因為2019年過世而與諾獎緣慳一面)。在這篇研究裏,他們以鄰近(沒有提高最低工資的)東賓夕法尼亞的餐廳作為對照實驗,從而排除其他可能干擾就業市場的因素,然後再看新澤西的餐廳有否因最低工資上調而減少就業。左翼朋友喜歡引用這文章是因為其發現最低工資並不影響就業。
在卡德獲諾獎時,我曾撰文指出,上述文章提出利用「自然實驗」作為驗證假說的計量經濟學,在當時無疑是革命性的,他們的數據卻受不少人質疑。
著名勞工經濟學者Finis Welch就指出,文章的電話問卷設計有嚴重漏洞,其中並沒有規定清楚全職或兼職的分別,受訪者因而無所適從;Welch又在數據中發現,部分青少年員工的薪酬其實早已超過最低工資,當最低工資調高後,他們的薪酬反而降低了。
更有趣的是,當另外兩位經濟學者David Neumark和William Wascher以更可靠的正式出糧紀錄作為數據時,發現最低工資上調後,僱員數目顯著減少了!
難怪另一位諾貝爾獎得主Gary Becker曾經批評卡德和克魯格文章是錯誤的:「它無法否定現在及過去積累了的大量研究結果,後者都顯示增加最低工資對就業會造成重大的負面影響。」
提升最低工資無助滅貧
此外,不少研究指出,最低工資對扶貧沒有明顯的作用。
最近有幾名經濟學者發表了一篇工作論文「Minimum Wages and Poverty: New Evidence from Dynamic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Estimates」,利用近40年美國的勞工市場數據分析,發現提升最低工資並不會對滅貧有幫助:
Using data spanning nearly four decades from the March Current Population Survey, and a dynamic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approach, we find that a 10 percent increase in the minimum wage is associated with a (statistically insignificant) 0.17 percent increase in the probability of longer-run poverty among all persons.
正如欄友徐家健曾不只一次指出:「最低工資上調提高餐廳經營成本,市場競爭之下成本難免轉嫁消費者。師傅教落,最低工資帶來的『公義』,是在快餐店內,把櫃台一邊在等待吃廉價漢堡包的低收入人士財富,再分配到櫃台的另一邊在煎漢堡扒的快餐店職員裏去。」
維克森林大學經濟系副教授、中文大學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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