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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14日

畢老林 投資者日記

債息見頂可斷言 禍福參半有得賭

3月13日,周一。矽谷銀行(SVB)爆煲震撼全球,美國政府緊急出手止血,財政部、聯儲局及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周日發表聯合聲明,自周一起,所有矽谷銀行存戶都能提取存款,同時宣布關閉以紐約為基地的加密貨幣銀行Signature Bank,其存戶也獲相同待遇,可以完全動用存款。另外,聯儲局將向符合條件的存款機構提供額外資金,以確保銀行有能力滿足所有存戶的需求。

爆雷用不上兩天

美國政府這一系列緊急行動,既果斷又迅速。聲明強調,相關措施旨在救存戶而非救銀行,不會讓納稅人買單。話雖如此,現在不是談論「道德風險」(moral hazards)的時候,當務之急乃盡快穩定市場信心,否則系統性風險一旦禍延全球,後果不堪設想,納稅人想唔買單都難。事件能否就此迎刃而解,誰亦無法說得準,但從投資角度出發,美國這場令重磅就業數據也要「靠邊站」的銀行風潮,有好幾個地方值得討論。

聯儲局去年3月啟動加息周期,至今剛滿一年,期間經濟學家展望物價前景壁壘分明,核心通脹都搞出好幾個名堂。然而,連番緊縮仍遏不下需求,勞工市場尤其火熱,迫使決策者不得不重新考慮提速加息。資金成本大幅上升,初創、SPAC、加密幣等因超寬鬆環境而生的資產泡沫,隨着水源乾涸集體破滅,銀行債券投資組合則累積龐大賬面虧損,這個「死亡漩渦」運行了一整年,終於在擠提風潮激發下極速浮面,爆雷用不上兩天。

矽谷銀行倒閉引發市場重新評估聯儲局利率路徑,大行高盛甚至預測本月不會加息,惟這並非重點。試想,聯儲局作為美國的中央銀行,除了釐定貨幣政策外,也肩負着確保金融體系穩健的重任,一面十萬火急阻止危機擴散,一面重手加息促使銀行債券組合失血更多,兩件事同時發生,豈非老頑童大耍空明拳左右互搏,令人啼笑皆非?

執筆一刻,美國2年期債息跌穿4厘(上周高位5厘以上),10年期也失守3.5厘,美滙指數則跌穿104關口,帶動金價重上千九美元。不論本月議息得出什麼樣的結果,聯儲局都必須在抗通脹與防範金融風險之間力求平衡,國債孳息率短期見了頂幾可斷言。

債息急跌以外,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理論上,高息垃圾債信貸/違約風險最高,但上周後期市場風聲鶴唳,垃圾債反應卻出乎意料地平靜;反觀資本充裕、大到不能倒的銀行,股價跌跌不休,對金融風險顯得更加擔憂。到底是大型銀行「錯價」提供撈底良機,抑或高風險債券低估了事態的嚴重性,投機者有得賭矣。

這場風暴還令老畢想到另一個問題:股市波動司空見慣,可是市場對息口走勢的判斷,主要建基於投資者如何評估通脹、經濟增長、政策路向等因素。與股市不同,經濟基本面再波動,總應有個譜。聯儲局2月初決定加息0.25厘後,鮑威爾疑似「鬆章」,並未出口術打壓炒風,市場普遍預期局方將繼續觀察多次重手加息的滯後效應,3月再度調高利率四分一厘被視為「定案」。

美國隨後公布連串強勁經濟數據,掀起利率重新定價浪潮;及至鮑威爾上周於國會聽證會上大力放鷹,浪潮演變成「海嘯」,利率期貨市場反映本月加息多達半厘的機率,從30%狂飆至接近八成,跟sure thing所差無幾。

刺激如坐過山車

言猶在耳,矽谷銀行倒閉觸發美國政府推出方案救助存戶,市場給予加息0.5厘的機率,馬上又從80%回落至17%,真係坐過山車都冇咁刺激。正所謂事出有因,美國銀行風潮牽動全世界神經,市場有此反應不足為奇,但這正是老畢所說經濟波動(economic volatility)總該有個譜的意思。

一隻無盈利的生物科技股,三兩天內上落如此驚人,誰都不會感到意外,惟利率定價波動性居然也如此誇張,說明眾官員之所以能振振有詞,寧可緊縮過度亦絕不太早寬鬆,一副抗通脹義無反顧的姿態,只因加息尚未加出禍,近日連串金融事件或會成為一大轉捩點,對聯儲局政策立場構成重大挑戰。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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