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0月6日
10月5日,周三。環球股市經歷令人沮喪的九個月,踏入第四季迎來一點點驚喜,美股報復式反彈,道指首兩個交易日累漲近千六點,帶動重陽節前再創11年新低的港股假後勁彈逾千點,恒指重上萬八關。
美元走勢、債息上落、央行動態,宏觀因素主宰一切,投資者現在最關注的就是這些,短線走一轉有賺已心滿意足,不敢想得太長遠。然而,即使平日對股市不聞不問,也會被今年股債滙三輸「喚醒」。老畢近日搭地鐵上班,在車廂內聽到兩位乘客交頭接耳,從談話內容判斷,顯非「貼市」散戶,皆因講的並非前面那些市場熱話,而是相互慨嘆躺着也中槍,MPF戶口結餘水瓜打狗唔見一大截。
傷痛源於「錢多」
根據獨立強積金研究機構「積金評級」(MPF Ratings)的統計,今年首九個月,不論中港股票基金、歐洲股票基金抑或相對保守的混合資產基金,全皆錄得25%以上虧損。美股基金五十步笑百步,期內減值22%,充分反映今年買乜死乜無路可逃之苦。
強積金面世快滿22年,打工仔並非第一次經歷股災;反之,推出首年(2000年)即遇上科網泡沫爆破,好不容易捱了兩年見底,數載後金融海嘯席捲全球,又是一幕史詩式暴跌。當然,眼前之劫號稱股債雙殺,債券非但無法像以往般發揮「定海神針」功能,孳息急升反成金融動盪源頭,面對雙重打擊,供款人自然深感無奈。
強積金成員這次之所以倍感傷痛,尚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科網爆煲和金融海嘯殺傷力雖巨大,惟都在MPF問世頭十年內發生,打工仔累積資產有限,輸咗未必覺痛之餘,熊市期間還可利用平均成本法多儲點貨。
金融海嘯後十餘年,環球央行天量放水,美股升幅固然以倍數計,港股相形見絀仍能受惠於水漲船高,打工仔選擇哪些基金雖因人而異,但持續供款連同投資回報,強積金資產於牛市中不斷滾存,時至今日,不少成員的賬戶結餘已累積至七位數,百萬元損失三成就是30萬元,跟MPF推出初期遇上股災時的感覺不可同日而語,這就足以解釋何以老畢搭搭吓車都會聽到市民因「中槍」而呼痛。
股民記近不記遠
除了這個因素,我們覺得今天投資特別艱難,與記近不記遠、即所謂recency bias也大有關係。新冠疫情爆發後才涉足股海的年輕投資者,可供對比的只有持續了一年左右那段瘋漲期,日前提及的「連登仔」在愛股見頂回落八九成後圍爐鬥慘,皆因他們的回報參考局限於疫後12至15個月。即使投資經驗豐富的一群,多數亦只記得2009至2021年華爾街大牛市,如今盛宴散席,股民深感好景一去不返。
近日英鎊滙價一度跌至歷史低位,令人不期然想起1992年沽空英鎊狂賺的大鱷索羅斯。當年與他並肩作戰的愛徒德魯肯米勒(Stanley Druckenmiller),上周接受CNBC訪問時揚言,他對美股未來10年的基本假設是原地踏步,叻極也不會高過今天多少。
打從疫情爆發以來,德魯肯米勒一直堅持看淡,2020年春便說過,美股的風險/回報是他職業生涯中所見最惡劣,事後回望,自然錯過了疫後一年多最容易賺大錢的投資期。華爾街今年重陷熊市,隨着通脹火熱利率飆升,加上地緣政局一天比一天凶險,認同德魯肯米勒者恐怕已成主流。
艱苦歲月遠比想像多
話說回頭,大家可曾想過,二十一世紀差不多過了四分之一,跌幅兩成至五成的熊市多達4個(科網爆煲、金融海嘯、疫魔橫行,以及今年息魔肆虐);步入千禧後,標普500指數不止一次而是兩番「腰斬」,頭十年連股息再投資依舊負回報,名副其實迷失十年?德魯肯米勒口中的原地踏步,證諸數據不見得特別災難性。
強積金涉及三四十年耕耘,跳出金融海嘯後十二三年的時間框架,你會發現,艱苦歲月遠比想像中多。投資任何時候都不容易,平常心看,那何嘗不是追求長線回報必須付出的「入場費」。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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