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芬佬「招魂」雪茄伏

9月15日，周四。老畢昨天以心理戰來形容市場對美國政策利率的預期，聯儲局下周加息1厘雖尚未成為「共識」，但只要有人搶先試水（野村），動力便會自動增強，一旦去到回不了頭的地步，加息0.75厘隨時淪為「鴿的選項」。基於決策者此刻最輸不起的就是聲譽，在超高通脹面前不容示弱，加足1厘說不定自我實現。

話口未完，掉期市場押注情況顯示，100個基點的概率已飆至30%，遠超tail risk應被賦予的機會。值得一提的是，若說加息1厘猶如搬大石砸油門，那麼加拿大央行早在7月已做了一次最佳示範，當時的加幅正是1厘，繼而於本月上旬再加0.75厘，兩個月內合共上調利率175個基點。我不是說加拿大可權充發達國家基準，惟先河既開，單次加息1厘就不再是什麼忌諱。

「名醫」斷症愈聽愈糊塗

若把通脹視作頑疾，以為廣邀天下名醫「會診」，問題便可迎刃而解，那未免嚴重高估眾名家的能耐了。別的不說，就連最關鍵的斷症，經濟學者、投資名宿亦莫衷一是，愈聽令人愈糊塗，試問如何對症下藥？舉個例，大家如有留意EJ Global金融版周四頭條，應知道美國前財長薩默斯（Larry Summers）和「新債王」岡拉克（Jeffrey Gundlach）各自開出的「處方」是什麼，差異之大堪稱南轅北轍。

薩默斯認為，重拾政策信譽乃頭等大事，聯儲局加息宜快不宜慢，下周調高利率0.75厘也許恰當，但若另闢選項，可在0.5厘與1厘之間二揀一，他將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岡拉克又如何？若由他來做決定，莫說加息0.75厘（遑論1厘），0.5厘也不會考慮，當真非加不可，只會選擇輕得不能再輕的0.25厘。「新債王」在意的是聯儲局從未停下來評估緊縮政策對經濟的影響，擔心連番加息窒礙增長。

誰給儲局時間？

薩默斯早就警告，新冠疫潮爆發後，政府及聯儲局刺激經濟過了頭，通脹遲早成為美國經濟的心腹大患。不管這番論調是否過於簡單，從結果着眼，不失先見之明。然而，薩默斯於最新評論中把重點放在政策信譽，真正用意是提醒主席鮑威爾和他的團隊，要阻止外界繼續以「失職」批評聯儲局，沒有比重錘加息1厘更有效的辦法。

細看之下，岡拉克就如「契媽」伍德（Cathie Wood），堅持通縮風險甚於通脹，停下來評估加息效應這句話，我想聯儲局諸公人人認同，惟面對按年8%以上的物價升幅，誰給決策者時間慢條斯理進行評估，岡拉克嗎？

這些「名宿」針對通脹猛惡尋找根源，各有各的着眼點，薩默斯聚焦需求過熱，岡拉克憂經濟承受不起緊縮一再加碼，而早前提及的2001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則多番提及進取加息只會令供應鏈樽頸更難解決，為通脹火上添油。意見如此分歧，真不知聯儲局該當信誰。

「新債王」加息0.25厘的建議，在決策官員聽來無異於風涼話，但主張重手加息的薩默斯，對政策利率適當水平的研判也不外四五厘，關鍵是加息盡量推前（front-loading）而已。問題是，這些若都不足以把通脹壓下來，氣急敗壞的聯儲局會否不顧後果，向已故主席伏爾克（Paul Volcker）「招魂」？

加息至9厘的聯想

那並非危言聳聽，名家中至少有一人正在盤算着這個情景。號稱「新興市場之父」的光頭芬佬麥樸思（Mark Mobius）近日接受訪問時揚言，美國通脹倘一直居高不下，聯儲局可能把利率調升至9厘。沿此路進，麥樸思認為局方在每次會議上將加息1厘至2厘，直至政策利率高於目前約8%的通脹率，全力施為降服此魔。

不論源頭是什麼，只要不惜一切摧毀需求，抗擊通脹最終仍會成功，惟聯儲局若被迫走上這一步，那就不是硬着陸般簡單，經濟失速直墮懸崖恐無法避免。當然，光頭芬佬不過道出一種可能性，大前提是通脹遲遲無法從40年高位回落，可是數據對聯儲局確實不利，鮑公的「雪茄伏時刻」（Volcker Moment）看來並非出現於Jackson Hole全球央行年會，更嚴峻的挑戰還在前頭。

（編者按：畢老林最新著作《我的投資日記》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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