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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19日

孫超群 EJ GLOBAL plus 寰球信識

前蘇聯國家重塑民族 非一面倒親歐拒俄

最近白羅斯持續爆發示威,惹起國際關注。雖然白羅斯和烏克蘭一樣,同為前蘇聯加盟國,但兩者不論國內國外政治脈絡都大相逕庭,不能單純以「親俄」或「親歐」來解讀白羅斯政治。白羅斯總統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對俄羅斯一直有所警惕,而示威者亦沒有高舉親歐盟的旗幟。

前蘇聯加盟國獨立至今,正在努力擺脫與俄羅斯的關係。有聲音批評,不應再以「前蘇聯國家」稱呼她們,特別是那些知名度較低的中亞國家,情況更明顯。誠然,30年過去,中亞五國(哈薩克、吉爾吉斯、塔吉克、烏茲別克、土庫曼)在語言文化、政治、經濟和外交上建構各自特色,均有不同程度的「去俄化」國策,甚至普遍對俄羅斯存戒心。回顧這5個中亞國家跟俄羅斯的關係,可發現跟白羅斯的軌跡十分相近。

哈薩克建國後推動多元外交,外資來源及經濟合作對象廣泛,同時靠攏中國,積極參與「一帶一路」,推動基建項目與經濟多元化。儘管哈薩克加入了由俄羅斯主導的「歐亞盟」(EAEU),但該聯盟的經濟成效不大,而且哈薩克在聯盟內推動經濟範疇以外的融合時,都十分審慎地考慮俄方建議。

2017年,哈薩克時任總統納扎爾巴耶夫(Nursultan Nazarbayev)決定,全國2025年前以拉丁字母取代西里爾字母,作為哈薩克語書寫文字。西里爾字母屬俄語系統,這是該國近年最大型的「去俄化」政策,以避免俄羅斯重施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的故伎(聲稱有義務捍衞所有講俄語的人口),並決心藉此加強哈薩克國家意識。

烏茲別克土庫曼大洗底

烏茲別克在語言文化上,更徹底撇除「前蘇聯國家」的味道,獨立初期旋即立法以拉丁字母作為烏茲別克語書寫文字,又從憲法中剔除俄語的官方地位。兩朝總統更融入伊斯蘭及突厥文化圈,發揚歷史遺產,推廣花剌子模和帖木兒汗國國都撒馬爾罕作旅遊之都,又刻意塑造帖木兒為民族英雄,建構國家歷史。

在前蘇聯加盟國中,烏茲別克與俄羅斯的關係算是較差。前朝總統初時較親美,曾讓美軍進駐空軍基地,直到2005年兩國因安集延大屠殺交惡為止。烏茲別克曾兩度加入但又退出由俄羅斯主導的集體安全條約組織(CSTO),拒絕與俄軍事合作。第二代總統上台後,強調平衡跟中美俄三大國關係,未有特別押注任何一方。

土庫曼的「去俄化」最激進,獨立後即摒棄和俄語相關的一切,使其成為中亞最少人懂俄語的國家。土庫曼前後兩任總統尼亞佐夫(Saparmurat Niyazov)及別爾德穆哈梅多夫(Gurbanguly Berdimuhamedow)藉個人崇拜建立國家身份認同。前者自立為「終生總統」,出版像《毛語錄》的書冊《靈魂書》(Ruhnama),囊括其自傳與精神道德指導,把內容列為學校教材;後者則自封「護國主」,在全國豎立他的金像。外交方面,土庫曼成為聯合國認可的永久中立國,拒絕加入歐亞盟和CSTO,後來再把其「獨聯體」(CIS)會員國身份降格為聯繫國。

塔吉克若即若離 顯波斯文化

至於塔吉克就頗依賴俄羅斯,現有大量塔吉克人在俄工作,相關外滙收入佔該國GDP比例不低。赴俄工作須達到一定俄語水平,故該國較多人懂俄語,塔吉克憲法也列明俄語為國際語言。再者,該國幾乎一直有俄軍駐守。然而,塔吉克在文化上擺脫「前蘇聯」的敍述,2016年禁止國民使用以俄語為結尾的姓氏(例如ов、ова),改由塔吉克姓氏取代(例如zod、zoda結尾)。加上與其他中亞五國不同,塔吉克屬唯一的波斯語系國家,其民族特質較鮮明。

與塔吉克一樣,吉爾吉斯亦設有俄國軍事基地,經濟依賴在俄外勞的外滙收入,並且是繼哈薩克後另一個把俄語列為官方語言的中亞國家。可是,經歷兩次「顏色革命」的吉爾吉斯,政治環境不算壓迫,力圖洗脫「前蘇聯」政治落後的形象。在經貿和外交方面,近年轉向靠攏中國,藉對方貸款推動國內經濟。

位處東歐的白羅斯,也有跟中亞五國類似的經歷。白羅斯兩年前表明,其國家中文譯名應為「白羅斯」,而非多年沿用的「白俄羅斯」,以示國名跟俄羅斯沒有關係。白羅斯又要求,其英文等歐洲語言的國家譯名,須用白羅斯語拼寫的Belarus,停用由俄語讀音轉成的Byelorussia,這項政策正是盧卡申科任內推行。

由此可見,盧卡申科不只一味親俄,而中亞的「前蘇聯」國家亦一樣,若單純把她們歸為「前蘇聯國家」,是忽略了近數十年間的區域變化。她們不再是僅聽命莫斯科的附庸國,而是各具民族特色的新興主權國家。

孫超群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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