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2日
上月底是美國黑人民權領袖馬丁路德金在首都華盛頓發表《我有一個夢》演說的57周年。他其中一個「美國夢」是卑微地希望,他的四個孩子能生活在一個不會因膚色而被品評的國度。然而,他在追夢的過程中慘遭殺害,而他的後代仍在黑暗的長夜中苦苦追尋同一個夢想。適逢周年紀念,美國更爆發近半個世紀以來規模最大、歷時最久、衝突亦最嚴重的反種族歧視示威,反映黑人平權之路尚未成功。
BLM頓變二元對立
新一場平權運動已持續數月,觸發點源自黑人男子弗洛伊德(George Floyd)在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遭白人警察跪頸致死。黑人遭白人警察使用過度武力時有發生,但長久以來鮮有警員因此而承受任何應有後果,很多上到法庭最後也是無罪釋放。在種種執法不公及司法偏袒下,黑人一直在這樣結構性的種族壓迫下飽受煎熬。人民再度掀起民權運動,就是要迫使國會及總統能立法改革不義制度,落實美國《獨立宣言》中「人人生而平等」的權利。示威初期主要是無權者對當權者的怒吼。
馬丁路德金在《我有一個夢》中曾言道:「只要黑人仍然遭受警察難以形容的野蠻迫害,我們就絕不會滿足。」數十年來,民權運動與警暴問題依舊難以脫鈎。「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運動固然追求種族平等,但同時要向警暴問責。不少州或市政府在連場示威後均立法限制警員採用鎖頸等致命方式制服民眾,甚至縮減警隊經費,以削弱警方利用公共資源來加劇種族矛盾的能力。削權又削錢,結果當然引來執法部門反彈,撐警權的「Blue Lives Matter」應運而生,平權運動很快就變成撐警與仇警兩種意識形態之爭。
這樣二元對立的局面不斷擴大,不少反示威人士在全國各地組織集會及遊行,終於近日爆發致命的衝突。有黑人平權運動與右翼組織的兩派支持者分別於威斯康星州基諾沙(Kenosha)及俄勒岡州波特蘭(Portland)被槍殺。情況不禁令人想起,上世紀五十年代的民權運動也不時發生槍殺事件,昔日不少黑人平權領袖包括馬丁路德金慘遭遇刺,歷史彷佛又再重演。事件反映示威發展至此,已演變成平民鬥平民的場面。
有色人種難分享經濟成果
前人以鮮血種樹,讓後人得以擺脫種族隔離政策的枷鎖,使黑人能與白人一同上學,乘坐同一公共交通工具,亦使黑人公民投票權得以確立。即使如此,與過去百多年一樣,大多數美國黑人仍然難以分享國家發展的經濟成果,往往只能生活於犯罪率相對較高的貧困社區,以致他們經常被警員針對,這就是黑人一直面對的深層次結構性歧視。示威之初,在電視畫面上看到搶掠及縱火場面,的確為人詬病。但示威者破壞的商店大多是有錢人的社區,在他們的角度而言,這些破壞代表着打破一個一直排斥他們在外的經濟制度。
這些衝突多數發生於富裕城市之中,如紐約、洛杉磯、亞特蘭大、華盛頓特區及明尼阿波利斯等。恰巧,這些城市都是由民主黨人擔任市長,總統特朗普屢屢批評這是由於民主黨無能管治所致。故他先後多番要求州政府出動國民警衞軍,甚至揚言要派遣聯邦軍隊,以協助「止暴制亂」。不過,這些城市均屬深藍陣營,過往多年也不時有黑人示威,何以到今時今日衝突才發展至一發不可收拾的田地?
特朗普言論再燃怒火
「法律與秩序」(law and order)是特朗普對當前動盪不安社會的總體回應。這種思維表面看來普通不過,但實際上帶有貶低與蔑視黑人平權運動的意味。特朗普視示威人士為「暴徒」及「掠奪者」,批評他們有意令社會造成無政府狀態。他早前派出聯邦執法人員到波特蘭,令本來已稍稍平息的衝突再度燃起怒火。
近日,他又多番譴責於當地槍殺自己支持者的槍手,但另一邊廂卻為於基諾沙殺害黑人平權示威者的槍手辯稱屬自衞。他甚至為了到白宮附近的聖公會聖約翰教堂拍照,而以催淚彈及橡膠子彈驅散和平示威者。這一切都被外界批評是助長種族矛盾的不義之火繼續蔓延。
美國現時的撕裂程度與半世紀前非常相似,是歷史偶遇,或者是民主黨管治不力,抑或是特朗普執政所致,人民自有公論。但可以肯定的是,馬丁路德金的夢仍未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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