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20日
全球旅遊業成為疫情期間最嚴重受挫的行業之一,牽連旅行社、酒店、餐飲、零售等產業鏈。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UNWTO)今年5月發表新冠病毒對旅遊業影響的評估報告,顯示2020年第一季的國際旅客入境數量下跌22%,與早前預測的20%至30%跌幅相符。隨着疫情從集中在中國變成在歐美各地擴散,3月份的國際訪客數量更錄得57%跌幅,相當於損失800億美元的國際旅客消費。
推廣遙距商務 減少外遊需求
原本在全球經濟一體化與休閒旅遊需求迅速增長下,跨境旅遊理應逐步遞增。如今疫情限制國際流動,可謂對良好願景當頭棒喝,迫使政府、企業與公民社會重新審視旅遊模式的可持續性。氣候危機當前,國際對運輸業碳排放的討論日益增加。飛機燃料減碳的潛力受制於技術發展,航空業難以短期實現「零排放」,故此減少飛行成了應對氣候變化最治本的方法。疫情或許能製造契機,減少商務旅遊,並進一步推動可持續旅遊和本地深度遊。
針對公幹外遊,歐美對淨零碳排放(Net Zero)的討論比亞洲早,於疫情前已提出各種方案,減少公務旅遊需要。倫敦希思路機場擴建第三條跑道因未考慮《巴黎協定》的減排承諾,而被裁定為不合法,為航班的擴張設限。在筆者就讀的牛津大學,一群具名望的教授和學者成立小組,鼓勵更多學術會議改為視像模式。反觀,香港過去十年的討論尚停留在購買「碳補償」的階段,而香港國際機場的第三條跑道也打着經濟發展旗號,順利在反對聲中通過。
疫情驅使眾多國際會議改為網絡形式進行,減省行政工作和成本,更可提高參與度,帶來平等機會的共同利益(Co-Benefit),有效深化「為氣候減少飛行」的論調。香港各大公營和私營機構也積極開發網絡軟件,發展遙距業務。正如著名作家克萊恩(Naomi Klein)引用震撼主義(Shock Doctrine)的概念,提出疫情這場全球災難讓我們有機會重新塑造世界的環境、社會及經濟發展。當更多機構明瞭遙距營商的好處,有望降低商務外遊的需求。
休閒和觀光旅遊方面,世界旅遊組織呼籲國際社會將旅遊業納入受影響經濟體的全面復甦計劃,跟國際組織協調恢復和獎勵措施,並為最受影響的國家提供經濟與政治援助。報告特別提及支援中小企,因其佔全球整體旅遊業的80%,涉及數百萬人生計,尤其是依賴旅遊業發展的脆弱社區。學者提議「旅遊氣泡」(travel bubble),務求疫情下盡快恢復旅遊發展。然而,氣泡牽涉疫情再度爆發的風險不容忽視。
摒棄破壞環境消費式風氣
短中期而言,發展可持續的本地深度旅遊既可平衡各方利益,亦直接惠及中小企和鄉郊地帶,回應世界旅遊組織的呼籲。
可持續旅遊定義為充分利用自然資源發展,賺取利潤之餘捍衞傳統文化價值,提倡跨文化的尊重和包容。除了「可持續」,強調「本地」與「深度」同樣重要,因為這種旅遊模式摒棄以往破壞環境和文化的「榨取性」(Extractive)、以消費主導的旅遊風氣。本地人遊歷本土是建構文化和社區連結的過程,得以復興地區經濟。隨着各地城市化比率增高,鄉郊自然成為都市人的後花園。在可承載力的範圍內發展生態旅遊,能讓更多資源流入鄉郊建設。基建不單能改善群眾的生活素質,在個別例子更能提升地區的氣候韌性,促進可持續發展。
以香港為例,港人酷愛快閃遊,周末往來日、 台、韓乃等閒事。筆者2015年創立V'air低碳本地遊,期盼普及本地遊作周末放鬆的另類選擇,長遠減低外遊產生的碳排放,認為改變大眾對本地遊的固有觀感,是推廣本地遊的第一步。5年間,組織製作媒體內容宣揚本地值得深度探索的景點,與民間團體合辦多個公眾生態及歷史旅遊項目。活動後的反饋顯示,六成受訪者參與後對本地遊的觀感變得非常正面,接近所有參加者認為本地遊能提供增廣見聞、欣賞風景、紓緩壓力等外遊的體驗。這些數據證明,本地遊的市場具擴展空間和發展潛力。
近年樂見成功打造本地旅遊資源的例子,如大館和荔枝窩。荔枝窩為香港具400年歷史客家古村,擁有豐富生態環境,自1950年代居民逐漸遷走,農田和村落荒廢,2013至2017年的「永續荔枝窩」計劃,鼓勵熱心的村民和持分者參與復耕及社區營造,重新建立以本地旅遊支撐的可持續經濟模式。
香港旅遊發展局開展「旅遊.就在香港」計劃,發展綠色戶外深度遊,實屬可喜之舉。疫情下,旅遊業能否絕處逢生,疫後旅遊何去何從,取決於政府與民間能否善用契機,逐步增加可持續本地深度旅遊的份額,振興鄉郊發展與社區經濟,應對全球氣候危機。
鍾芯豫_V'air低碳本地遊聯合創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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