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救市姍姍來遲

千呼萬喚，萬眾期待內地當局會在周末推出重磅「救市」招數，結果卻再一次落空。事實上，中國政府當然不會「無招可出」，關鍵在於「出不出」、「幾時出」及「如何出」。更重要的是，從樓市到宏觀經濟，現時最大問題並非「缺水」，而是「缺信心」。因此，政府「救市」須對症下藥，務求雷霆萬鈞，令各界持份者對前景轉趨樂觀，從源頭提振有效需求。否則的話，普通「細眉細眼」招數恐如泥牛入海，並使經濟產生「救市抗藥性」，那倒不如不出手。

港股上周五大幅反彈，恒生指數猛漲4.02%，尤其內房股、汽車股、資源股等「重災」板塊升勢凌厲。事關各界對於中央祭出救市辦法的期望日益高漲，例如Bloomberg當日（上周五）引述消息報道，鑑於現有政策未能持續推動樓市復甦，中國當局擬推出一籃子新措施以振興樓市。

內房最大癥結信心不足

然而，在萬眾期待下，大家等了又等，由周五等到周六周日，截至昨晚深夜，傳聞中的「中央出手」始終未見影蹤。這數天，唯一「救市」官方消息來自山東省青島市，當地發布一系列樓市新政：一、非限購區域首套房首付比率由三成降至兩成，二套房由四成降至三成；二、新樓限售期由5年減至3年，二手樓由2年減至1年；三、全面推行二手樓「帶押過戶」，促進賣舊買新、賣小換大；四、鼓勵棚戶區及城中村改造貨幣化安置，試點房票制度（即「棚改房票化」）；五、實施保租房以購代建，支持平台公司或金融機構收購存量房源作為保租房；六、開展「團購住房」活動，配合優質房企，推出優惠房源、住房消費券等措施，鼓勵青年人等群體團購商品房。

單獨來看，青島這「六招」可說力度甚大，亦令部分市場人士憧憬，假若相關政策在青島試行奏效，隨後逐步擴展至全國，有機會激活整個內房市場。不過，作為山東省轄下非省會城市（該省省會為濟南），青島僅屬全國數以百計二三線城市之一，即使該些招數真的見效、獲中央認可，但還要等待慢慢推廣至其他地方，全國樓市及經濟未必「等得切」。

同時值得留意，青島市上述「六招」主要是向有意買樓人士提供便利及優惠，讓他們更易「上車」，可是正如不少論者指出，眼下中國樓市及經濟最大癥結在於信心不足，各界對前景難以樂觀，大多數人最關心的是保住飯碗，避免「階層降級」甚至「中產返貧」，他們原本就沒考慮買樓，即使提供再多便利與優惠，帶動的需求恐怕有限。

事實上，人民銀行自去年至今已經三度「降準」，存款準備金率累降0.75個百分點，再加上MLF（中期借貸便利）、LPR（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等政策微調，合共向市場釋放逾2萬億元（人民幣．下同）較低成本資金。據人行統計，內地M2貨幣總供應量由2022年1月至今年4月累增16%，「放水」力度不可謂不大。另一矚目數據是「全國住戶存款」，截至3月底達到140萬億元，較2022年初累升約36萬億元，反映內地居民（整體而言）某程度上「愈來愈有錢」，只是大多數人傾向「積穀防饑」，甚或「節衣縮食」，沒啥意欲增加消費，遑論買車買樓。

講到底，中國樓市及經濟最大問題並非「缺水」，也不是「缺政策」（多個省市近兩年都有推出鼓勵消費及買樓措施），主要是「缺信心」。人們普遍對外部及內部形勢前景不太樂觀，對「日子愈來愈差」的擔心超乎「明天會更好」的預期。最高領導人日前也強調，要有「極限思維」，準備迎接「驚濤駭浪」。在此情況下，難怪很多人都不敢作出大宗消費及投資，寧可「儲多兩個錢」傍身以便應急。縱使中國當局推出「細眉細眼」的個別刺激政策，例如進一步「放水」及鼓勵買樓等，恐怕都無助於扭轉整體經濟形勢。更甚者，假若中央出手卻未能逆轉乾坤，有機會挫損威信，令經濟產生「救市抗藥性」，導致日後再出新招時事倍功半。

出招要收雷霆萬鈞之效

「救市」要對症下藥，須從「信心」着手，產生雷霆萬鈞作用，足以令各界對前景轉趨樂觀，屆時大家敢於消費和投資，從源頭推升有效需求，樓市及經濟復甦自然水到渠成。由此角度看，中央政府其實不宜隨隨便便「出招」，但暫時「無招」未必等於「躺平」，不排除需要時間「醞釀大招」，唯願可及時見真章，避免「救得太遲」。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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