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語誕生136周年

不少人都學過中英以外的另一種語言，法文、日語、韓語……由於語言是有機形成的，就像一個開了數千年會議，數以億計的成員，七嘴八舌加意見，所以學語言的人記完生字，還要記文法、發音，再加大量例外狀況用法，除非你在某地生活，一直只用該種語言，否則「輟學」總比「畢業」的多。

1887年7月26日，一名波蘭醫生Ludwik L. Zamenhof發表了人造語言——世界語（Esperanto）。這語言簡單易學，號稱只有16條文法規則，百年前曾在世界各地興起討論，包括中國。

今天是世界語誕生136周年，也是「世界語日」（Esperanto Day），據估計現在約有200萬人懂得這種語言。世界語並非任何現存國家的官方語言，但世上總有些人特立獨行，以世界語作為母語教他們的子女，所以有語言學家估計，現時約數以千計人以世界語為母語。如果把Esperanto直譯，字面意思其實是「期盼者」（one who hopes），是日本人首先把它稱為「世界語」。五四運動（1919）前後，曾有學者大力推廣這語言，因此它於百年前進入中國時，最初有些奇怪卻頗有創意的譯名：「愛斯不難讀」及「萬國新語」。

魯迅認同推行

上文談及的中國學者，全部鼎鼎大名，較為積極的有錢玄同和陳獨秀。當中以錢玄同最「勇猛」，他出身書香世家，曾在日本留學，編寫的簡體字譜，為現代簡體字基礎。他一直痛斥漢字難寫難學，「中國文字，論其字形，則非拼音而為象形文字之末流，不便於識，不便於寫；論其字義，則意義含糊，文法極不精密；論其在今日學問上之應用，則新理新事新物之名詞，一無所有……此種文字斷斷不能適用於二十世紀之新時代。」（錢玄同《中國今後之文字問題》，1918年）魯迅也認同世界語，他曾撰文回應錢玄同，指「依我看來，人類將來總當有一種共同的言語，所以贊成Esperanto。」魯訊能說世界語，甚至在北京世界語專門學校授課。

世界語既然是一種人工產物，所以文法規則一律從簡。它有28個字母，以拉丁字母為基礎，再加上一些變體，例如ĉ、ĝ、ĥ……排序方法與英文一樣。發音絕大部分與國際音標相同，只有c讀成ts。所有見到的字母都能發音，不會如英文中的knock，k的發音哪裏去？又或者是people，o的發音沒了影蹤。

文法方面，冠詞如英文中有the、a、an（法文更複雜，有la、le、les、un、une……），但世界語一律用la。例如書是libro，the book就是la libro。名詞一律在字尾用o，例如朋友（friend）是amiko；形容詞一律字尾用a，例如友好（friendly）是amika；副詞一律字尾用e，例如友好的（friendly）是amike。動詞不會因單數或眾數而改變，例如英文會分They go to school及He goes to school。現在式一律在字尾用as，如I love you是Mi amas vin；過去式字尾用is，如I loved you是Mi amis vin；未來式字尾用os，如I will love you是Mi amos vin。

英語最難學的介詞（Prepositions），雖然世界語已極力簡化，仍保留一些不必要陋習，例如I am going to the store是Mi iras al la vendejo。以中文來說，我們的介詞相對簡單，廣東話只需讀成「我去緊間舖頭」，毋須介詞，不過我們的量詞之複雜，如上句中的「間」，也不容小覷。

數字方面，中英文相比，當然以中文較簡單，因我們沒專門為11發明eleven；但中文方面，2字卻又變數，例如我們不可以說「二個」，要說「兩個」；時間可以說「兩時」，又可說「二時」；要說「第二名」，不可說「第兩名」！世界語對比下，學起來輕鬆得多，11是dek unu（dek是10，unu是1）；20是du dek（由du及dek合併，即2及10合併），百是cent，千是mil……之後再數下去都是類似邏輯。

蕭紅中途輟學

由於五四運動前後，內地有那麼多學者推崇世界語，所以一時間不少文人雅士加入學習。作家蕭紅是其中一人，她曾在一篇文章談到學習世界語心得，她指初次到上海世界語協會時，她期望「一年內能翻譯關於文學的書籍」，以及半年之內能讀世界語報紙。可是她斷斷續續學了三四年後，卻因每個名詞的尾音是o，形容詞尾音是a，那麼一句話中就變成ooaa的，「一不好聽，我就不學了。」她總結：「為何學世界語的不少，而能夠讀書或講話的卻不多呢？就是把它看得太容易的緣故。初學的世界語者們！要把它看得稍微難一點。」這句話，彷彿把我們帶回文章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