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5日
過去30年,先後在法國、美國加利福尼亞和俄勒岡州、西班牙、澳洲、紐西蘭,探訪過不少葡萄酒莊,多數不光是在Tasting Room由禮賓部接待,而是遇上釀酒師兼莊主,試嘗酒莊出品時,可直接訪問老闆。這種交流最有意思,因受訪者總對葡萄酒有種不可言喻的熱情,不只對自己酒莊的美酒有興趣,更樂意評論各國釀酒界變遷、消費者口味進化過程等,有關葡萄酒話題,甚至對社會、文化、人生……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當然,這種經驗,幾十年來真的寥寥可數。回想起來,腦海中馬上出現兩個人物,都是澳洲酒莊莊主兼釀酒師。
起碼30年前了,在西澳Margaret River的Cullen酒莊,試酒完畢,無意中碰上莊主兼創辦人Diana Cullen,那時候她女兒Vanya已是酒莊首席釀酒師,Diana雖然年紀老邁,身材瘦削,但看來仍然壯健,記憶中她非常健談,親切可人,毫無架子,告別時還硬要送我一支Cullen的Chardonnay。另一次,相隔多年,在澳洲Yarra Valley的Leongatha,輾轉託人經酒莊老闆的牙醫老婆,獲得出名脾氣古怪、甚難相處的Bass Phillip酒莊莊主Phillip Jones接見。他是健談的另一個極端,即是我問他就答,答案不只精簡,而且常帶譏諷意味。因我問題多多,相應地他開的酒也愈來愈多。當時,莊主夫人更邀請我與友人留下,跟他們在酒莊花園裏的大樹下吃午飯,我們受寵若驚,也是唯一一次訪問完畢,臨時獲酒莊老闆邀請共膳。
因喜歡Terre Nere的埃特納火山葡萄酒,決定在意大利靜修營後,前往西西里島。寄送電郵予酒莊時,沒對老闆抱任何想法。第二天收到酒莊回覆,並說歡迎到訪,只須確認日期、時間。一看下款簽名,竟是莊主Marco de Grazia。下一次電郵往來,開始有接待部門主管Domenico參與,以為到訪時,只會見到Domenico。到埗後,迎接我的Domenico非常專業,流利介紹酒莊至今22年歷史、它的天然位置、地理環境等,如數家珍。譬如經過火山北面的Alcantara河、Randazzo西面的Nebrodi山脈,均屬有助葡萄園抗衡極端氣候的天然屏障。當他談到中古時代的西西里島,沿岸一帶經常出現海盜,他們要把贓物脫手,造就了近海村鎮成為商貿中心。我突然想起電影《教父》裏的西西里島,便問Domenico:意大利黑手黨在釀酒業活動猖獗嗎?他大笑回答:黑手黨只會選擇容易賺大錢行業,譬如建築業,造酒是辛苦錢,釀酒難發大財。我心想,對像Terre Nere這種家庭式經營、小規模酒莊來說,大概是對的。但法國波爾多地區那種貴族大莊就不一樣,不然法國兩個富豪Bernard Arnault(擁有Château Cheval Blanc)和François Pinault(Château Latour老闆)和其他各國投資者,就不會那麼踴躍投資各地有名的酒莊和葡萄園。
多元土壤特色
Terre Nere在埃特納火山單一園區(Contrada)有11個單一葡萄園,土壤各具特色,包括火山灰、玄武岩、黑浮石、火山沙、細石等。最高的單一園Maiorca海拔910米,最低的Feudo di Mezzo海拔580米,種植了不少50至100年老葡萄藤。所以酒瓶標貼,除單一園名字外,左上角還有英文、意大利文和法文寫着「老葡萄藤」Old Vines、Vecchie Vigne、Vieilles Vignes的紅色印章,表示葡萄藤樹齡最少50年。在Terre Nere單一園Calderara Sottana裏,甚至有少數過百年的老葡萄藤,真不知如何奇蹟地避過十九世紀蔓延歐洲葡萄田的瘤蚜蟲災難。Terre Nere酒瓶上就有Prephylloxera(瘤蚜蟲疫前葡萄)的大字標題。
當日,Domenico讓我試嘗了2021年6個單一園的紅、白葡萄酒,還有一支2021埃特納紅村酒,即普通的Etna Rosso DOC,以及一支2022年的玫瑰村酒Etna Rosato DOC。我以為試酒接近尾聲,莊主Marco突然出現了。
(待續)
撰文 : 劉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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