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日
日本著名導演是枝裕和近年持續多產,繼年頭的Netflix影集《舞伎家的料理人》後,他的電影新作《怪物》快將在多國上映。《怪物》早前入選康城影展主競賽部分,普遍評價不俗。電影最後贏得最佳劇本獎及表彰優秀性小眾群體(LGBTQ)題材的酷兒棕櫚獎,同屆亦有日本演員役所廣司憑Perfect Days奪得康城影帝,令日本電影今年在國際影壇上更添聲勢。
自2018年的金棕櫚得獎作《小偷家族》後,是枝裕和先後在法國拍了兩大女星嘉芙蓮丹露和茱麗葉庇洛仙合演的《真相》,又在韓國與宋康昊、裴斗娜、IU拍攝了《孩子轉運站》。《怪物》是他5年來首部回歸日本的劇情長片。
《怪物》故事講述單親媽媽早織(安藤櫻飾)一日發現,兒子湊(黑川想矢飾)放學回家後行為怪異,念念有詞地吟唱着「誰是怪物?」早織見兒子身上有傷痕,又知道他在學校被處分,想必校方過分的懲罰令湊變得神經兮兮。早織於是怒氣沖沖跑到學校追究,矛頭直指湊的班主任保利(永山瑛太飾) 。
有別於過往是枝裕和典型探討家庭倫理議題作品,《怪物》不如前作般平淡日常,反而不避戲劇化的處理。電影一開首,就寫得滿有懸念,令觀眾想追看下去了解湊怪異行徑背後的真相。電影有一個恍如《羅生門》的3段結構,觀眾分別從母親早織、教師保利及男孩湊的角度去看這個故事,到最後觀眾才有一個比較全面的觀點,了解箇中來龍去脈。故事從看似單純的教師濫權擴展到校園霸凌、學校職員為了機構而委曲求全,以及新一代少年的傷痛與相愛。電影開局另闢蹊徑,但最後也回歸到是枝裕和最熟練的人道關懷上。
《東京愛的故事》編劇
《怪物》其中一個重要焦點,當然是名編劇坂元裕二的參與。坂元裕二在日本影視界享譽甚隆,他早在19歲之時,就贏得富士電視台「第一屆年輕劇本大賞」。踏入九十年代,日本偶像愛情劇最蓬勃時期,坂元裕二率先在1991年編寫了《東京愛的故事》,不但創出高收視紀錄,也在年輕女性、OL群體中掀起熱潮;此作是開啟日本都市愛情劇風氣的作品之一,其模式與寫法,多少影響了一些九十年代大熱電影劇集。
坂元裕二近年不輟創作,2017年劇集《四重奏》獲得很大迴響,它除了收視極高之外,坊間好評也熱烈。這一部以4個偶遇男女組成業餘弦樂四重奏組合的劇集,透過4個各自帶着傷痛過去、背景個性迥異的角色,交織出一個有關複雜人性的戀愛故事。
在2021年,坂元裕二同時發表了電視劇《大豆田永久子與三個前夫》和電影《他和她的戀愛花期》,前者的設定看似荒誕,卻能在錯綜複雜的現代關係裏寫出中年女性的失誤與追求,後者雖然典型的俊男美女愛情故事,可是坂元裕二也能把舊公式按照當下的習慣和潮流作出相應修訂更新。
演員的演出一直為是枝裕和作品的看點之一,在其電影生涯初期已有不少指導非職業演員的經驗,特別初對拍攝鏡頭的老人家(《下一站,天國》)與小孩(《誰知赤子心》),在是枝裕和作品中都有極具生活質感的演出。當年主演《誰知赤子心》的柳樂優彌,是個14歲半熟小子時,就憑這個作品得到康城影帝。此後,兒童與青少年在是枝裕和的作品經常出現,無論講意外地調換了初生嬰兒的《誰調換了我的父親》,抑或由有老有少的小偷組成非血緣家庭的《小偷家族》,是枝裕和都不停地展現他拍攝、指導青春少艾的獨到眼光。
《怪物》兩位年輕演員黑川想矢和柊木陽太雖然都是初次參與電影拍攝,可是這兩位分別14和12歲的新秀,本身有拍電視劇經驗,都懂得一些影視拍攝的專業規矩和習慣。這跟是枝裕和以往多採用素人小演員有所不同。
是枝裕和在訪談中提到,拍攝《怪物》指導兩個少年演員時,調整了方法。以往他不會將完整劇本交給小演員,而是現場給他們口述那場戲的內容,再由他們即時演繹。可是黑矢和柊木二人,卻很習慣事先閱讀和熟習劇本,他們由最基本的背誦對白到演出上的應變,或者保持演出敏感度和投入度,均相當出色。
坂本龍一病中相助
不得不提的一位關鍵合作者,3個月前身故的坂本龍一。是枝裕和一直景仰這位音樂大師,不過,知道對方近年專心養病,也不敢貿然打擾。後來導演鼓起勇氣將初剪發給坂本龍一觀看,一周後得坂本龍一首肯,為《怪物》配樂。當時病情已不輕的坂本龍一,坦白說自己沒有能力完成一個完整的原創配樂,所以特地為《怪物》的重要場面寫了兩首新曲,再請是枝裕和在他最新大碟《12》中隨意挑選曲子,放進電影裏成為配樂一部分。
《怪物》是否是枝裕和最好的作品?目前言之尚早;可是電影有他與坂元裕二兩位日本影視界重量級人馬聯手,再加上灌注了坂本龍一最後的創作,這個陣容肯定空前絕後。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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