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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8日

占飛 忽然文化

裙腳仔歷史

台灣女神陳妍希相隔7年後再演電視劇,新作《溫暖的,甜蜜的》講述現代女性面對婚姻難題,左右為難,其未婚夫是典型「媽寶」,一直逃避婆媳紛爭,埋下「結完即分」的伏線。

媽寶(Mother's boy),又稱「裙腳仔」,即成年後仍像長不大的男孩,長期依賴母親,不敢自行為人生作出決定,甚至任由擺布,台灣有極端個案,奶奶要求與夫妻同席而睡……

「裙腳仔」不是城市化產物,也可能早就植根於中華文化之中,史上著名代表陸游認了第二,不知有沒有人敢認第一。南宋文學家陸游號稱「愛國詩人」,字放翁,書法鐵畫銀鈎,相傳所寫詩詞超過9000首,我們耳熟能詳的「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是出自他的《遊山西村》。

話說陸游自小與舅父女兒唐婉青梅竹馬,志趣相投,一起吟詩作賦,長大後日久生情,獲家長同意成婚。不過,陸游之母一直不滿這頭婚事,新抱並不千依百順,兒子婚後亦疏於應酬,以致婆媳關係愈趨緊張。後來,陸母偶遇王氏,深信她更配得起兒子,回家後馬上強迫陸游休妻。

被迫休妻

陸游聽後苦苦哀求,依然不得要領,一度嘗試「金屋藏妻」避風頭,可惜不久事敗,終於屈服休妻,再娶王氏。是孝順抑或愚孝?當時,陸游再婚後依然惦念前妻,某年獨自回鄉,偶遇已為人妻的唐婉,內心更是痛苦。

唐婉丈夫趙士程生性豁達,特意上前打招呼兼送禮,陸游百般滋味,即席揮毫寫下著名的《釵頭鳳.紅酥手》:「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唐婉後來看到前夫的詞,昔日朝夕相對的「回憶殺」湧起,潸然淚下,痛不欲生,不久一病不起,終年28歲,臨終前寫下《釵頭鳳.世情薄》回應陸游:「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這對苦命鴛鴦最終未能修成正果,陸游最終活到85歲高齡,可惜終生抱憾,若非受到媽寶性格所累,結局肯定會截然不同。陸游曾在《劍南詩稿》暗示,唐婉被母親所棄的原因是「體弱不育」,惟當時兩人才剛剛拜天地,加上兩名哥哥已經有後,這說法一直未受史學家認同,反而更像是為母親護航。

不少女生對於另一半是裙腳仔,感到頭痛萬分,尤其是「隱藏類媽寶」,往往要到婚後才發現,那就為時已晚。在心理學角度,父母過分溺愛或縱容,事無大小也替小孩作出決定,容易造成下一代出現「依賴型人格障礙」(dependent personality disorder),君不見有名人母親在兒子離婚後,也經常公開狙擊前媳婦,正是媽寶型母親的特質,已為人父母的讀者值得借鑑,尤其是小孩成長之後,下一代的感情事少管為妙。

精英階層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在西方社會,兒女成年後一般會搬出去,過着獨立生活,但在亞洲社會,下一代婚前亦會與父母同住,難道媽寶在亞洲特別多?惟英文也有Mother's boy或Daddy's girl(相對較中性),反映歐美國家也有類似現象。

所謂有辣有唔辣,媽寶在職場上未必是壞事,有研究證實這類打工仔收入比一般人更高。美國哈佛大學一項長達75年的調查,追蹤260多名大學生的收入狀況,發現到了55至60歲期間,媽寶年收入較非媽寶多8.7萬美元,差距相當驚人。作為第四代負責人,哈佛醫學院精神病學教授瓦爾丁格(Robert Waldinger)分析,社會上的精英階層,高收入並非始於父母的身家,而是孩童時期得到母親的關愛愈多,長大後收入愈高。

「良好的人際關係,與幸福、健康、收入之間存在因果關係,高收入人士通常會有較佳的親社會行為(prosocial behavior)。」瓦爾丁格表示。「孩子小時候感受不到母愛,長大後反而會持續希望得到母親的認同,形成依賴。」日本東京理科大學客座教授吉田孝義強調,父母最重要是建立小孩與身邊人之間的關係,個性獨立的人未來更容易取得成功。

對了,時至今日,後世仍未發現陸游寫過歌頌母親的詩句,似乎是「史上最強裙腳仔」的最大報復。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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