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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14日

卡夫卡 圈來圈去

奇異女俠vs 600磅肥佬

第95屆奧斯卡圓滿落幕,《奇異女俠玩救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以大熱姿態,11項入圍7勝,取下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男女配角、最佳原創劇本等獎項。主演的楊紫瓊更力壓TÁR的姬蒂白蘭芝封后,而影帝則由《鯨》中飾演600磅肥佬的班頓費沙奪得,眾望所歸。

上屆奧斯卡Will Smith因為被Chris Rock的言論冒犯而衝上台打人,今屆奧斯卡改變去年設有多個主持的方式,重新安排單一主持,並由有豐富經驗的Jimmy Kimmel回歸。他以充滿幽默感開場,畫面首先出現的是如《壯志凌雲:獨行俠》的場景,湯告魯斯駕着噴射機載着Jimmy Kimmel,突然要他彈出機艙,下一秒他就帶着降傘落下頒獎台。難得重臨,他先是揶揄各提名人一番,然後用半開玩笑方式回應去年風波:「我們希望你玩得開心,我們希望你感到安全,更重要的是,我們希望我感到安全。所以我們制定了嚴格政策,如果場內任何人在節目期間干犯暴力行為,你將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並可獲19分鐘之長的發言時間。」

對手強勁

今屆獎項競爭最激烈的要數影后一項。提名八次、獲獎兩次的姬蒂白蘭芝在TÁR中的表現爐火純青,電影以一個虛構的女同志指揮家為題材,描述她在男性中心的古典音樂界全力向上爬,最後成功坐上高位,卻被權力腐蝕而再度跌落深淵。電影上映不久,就被女指揮家公開發聲明抵制,指其將女性和性小眾污名。無論如何,姬蒂白蘭芝為這不太討好的角色賦予豐富人性,尤其是她細微的表情變化,立體呈現人物的內心掙扎。楊紫瓊在《奇異女俠玩救宇宙》中無論武打還是感情戲都掌握得當,但受劇本所限,角色內心挖掘始終未夠深,這次能獲獎,除了首次提名獲加分,可能因為美國電影圈近年思維的改變,希望能改寫白人主導行業的歷史,讓更多亞裔演員被看見。

或許基於同樣理念,電影才能獲得如此豐富的獎項,當中有獲最佳男配角、飾演楊紫瓊溫柔丈夫的關繼威,他在得獎感言提起自己的「美國夢」:在很小的時候坐船跟家人逃離越南,更在香港難民營住過一年,想不到今天真能登上美國電影最重要的舞台,如同電影情節。

八十年代他以童星演出成名後,因為荷里活電影亞裔角色甚少,沉寂20年,一度想放棄,成為幕後動作指導,全賴妻子一直勉勵他,只是時機未到,如今總算得償所願。他的一番話讓在場人士都眼泛淚光。「夢想就是你需要去相信的東西。我差一點就投降了。因此我想告訴你們,請堅持夢想。」

經歷坎坷

奧斯卡向來喜歡弱者強勢回歸的故事,班頓費沙在影帝之爭上面對多個強勁對手,仍能取勝,和他過去坎坷的經歷也有一定關係。他在九十年代以小鮮肉形象出道,憑《森林泰山》、《盜墓迷城》系列走紅,2010年後淡出熒幕,《盜墓迷城》等動作演出保護措施不足,造成嚴重損傷,經歷多次手術,離婚和喪母為他帶來沉重打擊,並要支付高昂贍養費。此後他工作機會大減,身形亦走樣,至2018年#MeToo浪潮中,他突然勇敢發聲,指2003年曾被主辦金球獎的荷里活外國記者協會主席Philip Berk性侵,當年投訴後竟被列入黑名單,影響事業。雖然事件公開後,Philip Berk堅持否認,但隨後因種族歧視言論被革退,班頓費沙亦決定不再出席金球獎相關活動。

這次演出《鯨》,對他來說是絕地反擊,為了貼近這個因為憂鬱而暴食的癡肥角色,光是增磅也不夠,每天要穿上300磅重外套,花6小時作特技化妝。一反過去靠動作和身形吸引觀眾,班頓費沙展現細膩演技,演活角色溫柔固執的一面。戲裏他曾為了同志戀人拋棄家庭,戀人死後在絕望中苦苦掙扎,不斷增磅,拖着沉重之軀,獨居公寓等待死亡。突然沒聯絡多年的女兒重新出現眼前,帶着仇恨與惡意接近,他仍相信女兒的善良,希望用盡餘下力量把她喚醒,班頓費沙演繹相當感人。雖然有演活《貓王》的奧斯汀畢拿等人競爭,依然力壓群雄奪獎。

班頓費沙登上頒獎台的一刻激動不已,全場亦為其感動。在讚揚導演和編劇後,他向戲中的重要對手、未獲最佳女配角提名的周洪致謝:「只有鯨魚才能游到周洪的才華深處。」然後回顧自己超過三十年的從影經歷:「一切都很不容易。」他感謝團隊幫忙,也感謝三個兒子、經理人和公關,以及女友對自己的支持。「就像我一直在深潛至最深海床,唯一給我空氣的,(是來自)生命中的一些人。」

撰文: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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