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4日
2016年,特朗普當選總統,不少評論指這是美國人反智之過。此說不無道理,因特朗普彷彿跟文字有仇,不愛讀書,甚至不肯「速讀」。幕僚給他一頁紙的備忘錄,他也無法卒讀。他只讀powerpoint式要點。然而,稍認識美國歷史者都知道,美國人反智,不自二十一世紀始。何以200多年來,選出的總統有學養者多、反智者少呢?何以當年選出小布殊時沒有強烈的聲音歸咎選民反智呢?
具開拓者氣魄
美國還是殖民地時,已有反智主義(anti-intellectualism)。要知道移民到美國的白人大多不是讀書人,一般人家中唯一的書是《聖經》。雖然美國的開國元老大多有教養、有識見、有學問──不然,也寫不出一部行穩致遠的憲法──可是,一般平民都不大重視書本,進而不相信專家或權威。
早在十九世紀,法國大儒托克維爾(Alexis de Tocqueville)訪問美國後,在1835年出版的《民主在美國》書中記載了以下的觀察:「大多數美國人在思考事情時,都只訴諸個人的理解(understanding)。」這是因為美國人心目中的民主,乃「將個人的理性(reason)看作是最明顯及最接近真理的源泉。他們不單止不信任這個或那個人,而是不相信任何權威」。不相信任何權威,才有開拓者的氣魄、不畏險的勇氣。
美國人反智亦有種種流弊,如反疫苗、不肯戴口罩等。2015年,麻省一名會計師柏斯里(Stephen Pasceri)的78歲母親患上心血管疾病多年,做心瓣手術後不幸逝世。主治她的心臟病專家──米高大衞遜外科醫生,是大名鼎鼎的哈佛醫學院教授。然而,柏斯里在網上閱讀大堆心血管疾病資料後,堅信大衞遜醫生給他母親服用的一種藥物不適當,多次要求大衞遜取消此藥不果。柏斯里不信大衞遜的權威,卻信網上資訊。他由是認為母親之死是給大衞遜害的,持槍往醫院轟斃大衞遜後吞槍自盡。這是二十一世紀獨有的悲劇。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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