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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1日

占飛 忽然文化

分類廣告的啟事與啟示

看實物報紙最大的娛樂,除了是新聞,其次就是看分類小廣告。當中尤以關係斷絕、尋人啟事,最令人惆悵。前者短短數十字,把數十年感情一筆勾銷;後者用短短數十字放在茫茫人海── 不,是字海──希望撈到一個希望,還你一個思念中的人……

占飛在約半年前開始緊密地搜羅各式分類小廣告,本來打算在寫稿靈感枯竭時使用。在局部封城、新聞盡是新冠病毒的地球,也就是今天了。而今天剛好是愚人節,雖然分類廣告的目的肯定不是愚人,但也有一些廣告只是愚人愚己罷了。

在各大報章的分類小廣告中,有些廣告是幾乎永遠存在的,例如林志宇及王婕妤的律師事務所廣告,無獨有偶,他們都羅列了「證婚」與「離婚」的收費。在林律師的辦事處,辦結婚承惠1300元,離婚是1400元;王律師呢,結婚是1500元,離婚是1800元。在這張油墨紙上,廣告折射了人生的無奈——離婚畢竟較結婚代價大。

加拿大作家Margaret Atwood有句經典語錄:「離婚就像截肢,你生存了,但你少了一部分的你。」(A divorce is like an amputation; you survive, but there's less of you.)正在躊躇離婚的你,較觸動你的是哪一句?如果你意志堅定離婚,你也許看到「你生存了」;如果你打從心底根本不想離婚,你可能看到「截肢,少了一部分」。

斷絕關係

分類廣告其中一個常客是斷絕關係的聲明,如以下這個,讀來叫人唏噓——「本人李XX於十年前已和許X正式離婚,並無任何關係。我亦宣誓與許YY脫離母子關係。我兒許ZZ亦已宣誓與許X及其家庭成員脫離關係,包括父子及兄弟關係,特此聲明。」一對夫婦,結束婚姻,各領一孩,都不足為奇,奇在這位女士在聲明特別提出,兩個兒子也必須跟父母其中一方及他的兄弟脫離關係,就似乎有點殘忍。這明顯不是一個愚人節的聲明,然而父母斷絕與子女關係的分類廣告,往往只是得出愚人愚己的效果……

斷絕關係的聲明,一般並無法律效力,因血緣關係是無法斷絕的。當孩兒生下來,他們永遠擁有你的DNA,在不同角度或燈光氛圍透視你的輪廓,像母似父,他們永遠是你的子女。這裏只有一個情況可作例外,就是養子與養父母的關係。

報紙的啟事通常較官式化,網絡就不同了,且看以下這個貼在「搵屋網」的搞笑啟事:「老婆離家出走,去合租日出康城,不出三天之內意識錯誤便感後悔,倦鳥知還。而當時以婦孺之見大手一揮,交付二按一上,另外鎖匙八達通按金,合計港元15900+300。現尋有緣轉讓,只需付12000即可得到等值租期。意洽發相,非誠勿擾。By一名被吹脹丈夫」(上述內容根據原文改了錯字及加了標點符號)。

尋人啟事固然以尋找失散親人為多——譬如說有一間停車場(估計是)因一架黑色Range Rover在停車場停泊逾兩年,又找不到聯絡人,遂委託一間車行劏車,特此聲明。說這也是一個「尋親」廣告,是因為Range Rover實屬貴車,男車主一般以「老婆」呼之,因此這廣告其實是在尋找它失散的「老公」(如果車主是男人)。

申領酒牌

有沒有想過報紙分類小廣告有什麼大客?除了地產,原來是酒吧食肆!在一些報紙,往往有整版全是密密麻麻的酒牌申請或續期聲明。早前有議員被捕,來支援她的黨友說想不到警方會動用「古老的法例」去針對民主派云云。

然而法例的確是古老的,在網絡無遠弗屆的年代,申領酒牌的老闆,直至今日這個電子時代,仍必須在兩份中文報章及一份英文報章刊登實體廣告,字句要跟官方格式,毫無趣味可言。

內容主要是提及如有誰反對,就要把反對書寄到酒牌局去,連電郵發送都不接受,只能寄出實體反對書。因此,每有人說實體報紙終有完結的一天,也許首先像酒牌局這樣古老的機構,要先向時代邁進一步。

營銷學有句老話,引用已故英國實業家Lord leverhulme(1851至1925年)的一句:「我投放在廣告上一半的錢都浪費了,而最糟糕的是,我不知道哪一半被浪費了。」(half of the money I spend on advertising is wasted, and the trouble is I don't know which half.)他講是產品廣告,而諸如招聘或尋人的小廣告,其目標群眾更少。像在茫茫人海找一個伴侶,說到底,你能牽手的只是一個人。

撰文 : 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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