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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5日

潘天惠 訪談錄

香港羽毛球新尖兵 李卓耀:相信香港有得救

上月紅館,場外火光熊熊,槍彈催淚;場內「香港加油」,遙距呼應。11月中的香港羽毛球公開賽,逆流小子李卓耀遇強愈強,爆冷殺入王者之戰,逆轉印尼名將封王,勇奪出道以來份量最重的單打冠軍,振奮港人的心。

「我相信香港有得救,因為每一個人都有獨立思考。」一個不知手遊為何物的九十後,原來愛飲咖啡兼用情專一,心直口快,自揭鮮為人知的異地戀。與其說「鬼仔性格」,不如說新一代相信免於恐懼的自由,所以特別敢愛敢恨,敢作敢為。

「在主場球迷面前揚威,感覺特別興奮難忘,但最重要還是獲得奧運積分。」訪問當日,他剛由南韓回港兩日,朝早在赤柱跑步,下午3點回到體院,4點上場練波,5點半放下球拍做訪問,怪不得一臉倦容。

作為上屆香港公開賽四強之一,李卓耀今屆以遞補資格參賽,首圈閃電淘汰泰國好手Sitthikom Thammasin之後,右手舉起五指,左手舉起食指,似在示意「五大訴求,缺一不可」,引來全場喝采。當時,他如此回應:「看得明自然明,不明白也就算。」

 

奪冠有幸運成分

關關難過關關過,這位23歲小子往後一馬平川,發揮逆流而上的本色, 次圈力克中國的3號種子石宇奇,之後淘汰7號種子丹麥的安賽龍(Viktor Axelsen),繼而把印度一哥施利簡夫(Kidambi Srikanth)攆走,攻入決賽。指顧倏忽,最後一關遇上8號種子印尼的金廷(Anthony Ginting),他落後一局之下絕地反擊,最終以21比10、22比20逆轉為王。

「說回整個賽事最難應付的一場,一定是決賽的印尼對手,畢竟是決賽,家人有份入場支持,壓力如山大,你問任何運動員無人會想拿亞軍,我也不想辜負主場球迷的期望。」總結今年個人表現,他靦腆地笑:「算不上特別好,很多比賽都是首圈止步,這冠軍多少有點幸運成分。」

事過境遷,李卓耀不願再談「五一手勢」,但眼看反送中運動連月來的變化,他樂觀地認為我城仍然充滿希望:「因為參加不同比賽,有幸遊走不同國家和城市,發現這個城市有一個獨特之處,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他本身是有車之人,近期出入卻經常轉乘公共交通工具,目的是想多點觀察其他人,「街頭上見到的外國人經常會放空自己,但每個香港人看來都是心事重重,不管是老人家抑或後生仔,好像在不停思考什麼似的。」

「不好的地方可能是煩惱太多、顧慮太多,好的地方是會反思自己,思考人生,正正因為700萬人都有獨立思想,我認為香港是有得救,唯一能說的是,只要我們決心去做一件事,就別在乎成功與失敗,世界上也沒有絕對的正確與錯誤,總會有人支持你。」常有人說,年輕就是任性,倒不如說年輕就是率性,Y世代和Z世代往往不計回報,憑一顆赤子之心去追風逐夢,無悔青春,這樣才會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與馬拉選手相戀

李卓耀身高1.78米,不算特別愛笑,表面有點冷酷,接觸過後才知是心無城府的老實人,全程無所不談,甚至在記者再三追問之下打開心窗,激罕談及鮮為人知的感情世界。

「這一刻我沒想過移民,但今日不知聽日事。」李卓耀是進攻型的球手,遇到心儀對象同樣敢於搶先進攻,5年前已譜出一段異地戀,用情專一,與花弗外表不相符,更暗示不排除將來會為愛情娶到這世界邊端。

「她是馬來西亞人,之前都是羽毛球手,但是目前因傷暫別球壇,其實也沒什麼浪漫經過,就是交換手機號碼,然後又有共同話題,便一起拍拖了。」頓一頓,他開玩笑說:「不過,還是說我單身好一點, 哈哈!」

他始終沒透露女友姓甚名誰,但處女座的他篤信星座,認為處女座的人與金牛座的人相處時會夾一點,「處女座的人性格是做事有衝勁、自信、樂觀,私底下隨和兼慢熱,與熟人一起特別多話,從來不跟別人打架,也沒發過脾氣……球場例外!」他與同姓同房隊友稱兄道弟,當日也以「細佬」稱之,放假會孖住去玩,難怪外人經常誤以為他倆是真兄弟。

成名前他已經對其他人的注目,看得雲淡風輕,成名後也一如既往,「這是運動員的必經之路,就算現在出街有人認得我,也不會改變什麼,我從來不會刻意迎合別人眼光而改變自己,以前、現在、將來的我都一樣,只會繼續做自己,做好份內事情。」

要贏人先要贏自己,李卓耀三番四次強調要信自己,去年把金句「Have faith in yourself」紋在左手,原因正正是在球場內迷失過、叛逆過,需要不斷提醒自己莫忘初心。「我認為每一個運動員都會閃過『放棄』的念頭,分別在於幾時出現、出現幾多次、維持了多久,而目前為止,我只是出現過一次。」他坦白地說,說時若有所思,眼望遠方。

兩秒後他收回目光說:「差不多3年前,我連續多場比賽早段出局,信心每況愈下,不斷懷疑自己,感到洩氣和挫敗,然後態度變得懶散,甚至頂撞教練、缺席操練,違反了隊規受罰,所幸的 是教練日復日的鼓勵,過來人師兄伍家朗和胡贇等又贈予溫馨提示,之後總算重回正軌,紋身這句話就是告訴自己,千萬別被他人影響到你的信念。」

坎坷過後有艇搭,2017年他在紐西蘭贏得人生首個錦標,銘心刻骨,「講難忘,那冠軍比今年實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正值事業低潮,場外受盡批評,不僅是給自己的驚喜,也為自己爭一口氣。你說我天真都好,我始終認為身邊人會為你着想,當你做錯了事,他們一定會出聲,以免你行差踏錯。」

不打機愛嘆咖啡

李卓耀看似是貪玩的大細路,卻自嘲是悶到一個點的男生,手機上甚至沒下載遊戲,平日最大的興趣是嘆咖啡,全心全意朝向一個目標進發。「自問讀書成績一般,但小學都有上堂,直至小六畢業,忽然『叮』一聲,內心有把聲叫自己專心打波;中學階段,我不是頑皮學生,因為上堂最多睡覺,無謂阻住同學仔聽書,哈哈。」他在英華書院讀到中三,毅然輟學,義無反顧轉為全職運動員。

「家境不是特別好,但那時候徹頭徹尾沒想過將來搵食的問題,父母特別開通,聽到我想轉做全職,只是淡淡的回覆一句『哦,好呀,想做就做』,與現今香港一般家長截然不同。」

他在14歲初試啼聲,代表港隊赴日本出賽,首圈玩完,9年來不斷升級再進化,最新世界排名第24位,有望與伍家朗一齊出戰奧運男單,「東京奧運的目標是取得入場券,盡做,打好每一分,獎牌不敢想,也未必是今屆能力範圍之內。」

難道沒期望力爭世界第一嗎?他搖搖頭答:「當中涉及的因素太多,真的沒有想,也不應該去想,這需要長時間累積,短期目標是打入前10位,當機會真正來到時,才想也不會遲。」

李卓耀與羽毛球結緣,始於教打羽毛球的爸爸,耳濡目染,年僅4歲已拿起球拍,小時候兩父子經常過招,直到十二三歲進入體院受訓,但訪問過程中很少提到父親。

「細個時他的要求會嚴格一點,但後來都沒什麼,我不會說自己是個獨立的男生,而是不想受約束、管束,小時候都喜歡駁嘴,會被打到開花,但除了爸爸之外,成長過程中也要感謝不同教練的扶持和提點。」現在他沒跟爸爸同住,回憶也是點到即止。

 

李卓耀小檔案

出生年份:1996、家庭狀況:獨子

職業:羽毛球運動員

主要獎項:團體亞錦賽銅牌、2017年紐西蘭大獎賽冠軍、2019年香港羽球公開賽冠軍

興趣:飲咖啡

 

撰文 : 潘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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