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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3日

柴人 本色

只畫個人生活

美籍華裔藝術家Martin Wong(1946-1999)曾經這樣說:「我所畫的東西,都存在於我住所的4個街區之內,畫中的人都是我認識而且經常會見的人。」你有權把這句話理解為「創作來自生活」那種陳腔濫調,但Martin Wong的確從他文化多元的生活,提煉成一種無法定義規限的繪畫風格。

搬到紐約

Martin生於美國俄勒岡州的波特蘭市,成長地則是三藩市唐人街。就像很多藝術家,Martin小時候已經表現出對藝術的濃厚興趣,在母親鼓勵下,13歲開始畫畫,之後進入大學修讀陶瓷。

1968年畢業後,Martin對藝術創作還沒有什麼長遠計劃,只管沉浸在六十年代嬉皮文化運動,日常生活,就像那年頭的嬉皮士,服食迷幻藥,享受性的自由解放,閒時則遊走各個Art Fair幫人畫畫肖像賺取生活費,而且收入還不錯。

1978年,Martin由西岸搬到東岸定居。這個足以改變他一生的決定,源自朋友一句戲言:「如果你在藝術上真的做得好,為何不去紐約?」結果,Martin搬到曼哈頓的下東城,認真思考個人的藝術方向路途,並決定專注繪畫。的而且確,Martin一生中最重要的畫作,都是在這段下東城生活歲月中完成的。

在活地亞倫的電影中,曼哈頓永遠是個迷人的中產重鎮,但當時的下東城,事實上原是個不同族裔的聚居地,住滿了來自波多黎各、多明尼加,以及其他拉丁語系的族群,是個由異鄉人組成、有點破舊的貧窮社區。

拉丁養分

Martin作為一個異鄉人,不抗拒這個社區之餘,還找到藝術養分──例如那些破舊不堪的民居及生活場所,便成為了他畫作中的重要主題,例如1983年的Stanton Near Forsyth Street,你會見到Martin眼中的下東城:有一點蕭條,街上只有以紅磚砌成的殘舊建築,畫面左右兩邊,各站着一個男人(左方有鬍鬚的那一個應該是Martin化身),雙方明顯有着距離;但請留意畫中的天空,天空固然漆黑,卻不是空蕩蕩,反而滿布手語符號──美國手語(American Sign Language),是Martin八十年代初畫作中一個很重要的探索課題;作為一個異鄉人,置身一個由不同異鄉人構成的社區,經常言語不通,感覺就像聽障者,但只要你願意溝通,總能找到方法。

而在下東城最能跟Martin溝通的是Miguel Pinero。Miguel Pinero,一個來自波多黎各的劇作家及詩人,與Martin一見如故,甚至搬入Martin寓所。Martin的畫中人開始變成拉丁裔(就連自畫像也把自己變成拉丁裔男子),甚至把對方的詩放在畫裏,構成了一種類近但又非直接源自中國傳統書畫的風格,也隱約呼應他本人的血統。

喜愛同性

Martin是同性戀者,從來沒有隱瞞,甚至經常在畫作中張揚展示。他自小就對消防員情有獨鍾,在作品中也經常描繪紐約消防員,像Big Heat,背景是一幢幢下東城破舊紅磚建築物,但重點是前方兩名消防員,正互吻着對方。更張揚的是I Really Like The Way Firemen Smell,只畫了一個消防員上半身的剪影,畫的主題則見諸圍繞着剪影的文字,詳細交代他對消防員穿上制服工作時那股氣味的熱愛。

有一段時間,Martin創作了一系列有關監禁的畫作,並把鍾愛的拉丁裔男子畫成囚徒,而那些囚徒的形象,有時來自他一生中的最愛Miguel Pinero。Miguel Pinero死於1988年,至於Martin,則於1999年離世。在最後的歲月,他回到母親身邊,跟這個當初鼓勵自己畫畫的人,靜靜的生活,畫的不再是下東城的人與物,而是母親栽種的植物──他始終在畫自己的生活。生前不算極知名的他,死後畫作卻深受收藏家追捧,但這些對他來說,都不再重要了,重要是他的一生都在畫自己選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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