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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22日

益行 眷戀

永遠眷戀的藍印花布

小時候外婆、姨媽的家常服是陰丹士林的旗袍,而奶媽每次進城另有風情,手提的竹籃上蓋着一塊藍底白花的粗布,裏面裝着新鮮的頭窩雞蛋,曬得兩頰透紅的臉額,雙色相間的包頭布,還有大襟拼接的上衣,局部鑲嵌着藍印花布,豐滿的身軀圍着襡裙,有一種特殊的親切感,每次看到她都勾起一些幻想,若窗簾、靠墊、床罩都用藍印花布,別有一番水鄉的溫情……無奈有些事總難成願,或許愈是辦不到的會更眷戀。

夢尚未醒忽兩鬢添霜,昔日的故土不再有城鄉之分,隨着歷史的變遷,城裏城外都很西化,藍印花布似乎消失於視線。反而南通人吳元新父女拾起這懷舊的藍色符號,創辦了藍印花布博物館,2006年「南通藍印花布印染技藝」被國務院公布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2018年入選第一批國家傳統工藝振興目錄。喚起了一串遠去的記憶,並帶入現代成為時尚之美!

跨越千年

看,當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母彭麗媛,「弘揚傳統文化,傳承中華文明」。她穿上鳳穿牡丹的藍印花布服裝,平易近人,一派祥和,高雅大度,氣質不凡。把這一抹跨越數千年的民族藍色映照全世界。

此刻想到江南的民謠:「我有一棵草,染得藍如寶,穿得花花爛,顏色依然好。」這棵草就是藍草,《詩經》裏:「終朝採藍,不盈一襜」,其採的就是藍草。草木染料菘藍、蓼藍、馬藍、木藍、 莧藍之類的。特別是藍草被視為來自上天的恩物,其根即著名中藥板藍根,其果為中藥藍實,根、莖、葉、果皆有殺菌消炎、清熱解毒之功效。綠葉用來作染料,通過鮮葉發酵製取靛青(即靛藍),把布染成藍色。

有記載曰:「種藍成畦,五月刈曰頭藍,七月刈曰二藍,甓一池水,汲水浸入石灰,攪千下,戽去水,即成靛,用以染布,曰小缸青。」我國藍草種植範圍廣泛,在長江流域和廣大北方地區均能正常生長。還分為南板藍根(馬藍)與北板藍根(菘藍)。荀子曾經有「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的感慨,指從蓼藍中提煉出的靛青之藍,色澤更明麗飽滿。(後來世人常比喻後輩勝前輩,或弟子勝於老師。)可見,春秋戰國時期就有了藍染。

純棉的坯布用板藍根中的藍作為染料,用黃豆粉和石灰粉作為染漿,藍印花布用獨特的紙板防染刮漿法,這一種印染工藝源由秦漢時起始,興盛於唐宋朝。蘇州的地方誌有記載:「以布抹灰藥而染青,候乾,去灰藥,則青白相間,有樓臺人物花鳥詩詞各色,充帳幔衾帨之用。」

工序繁複

所謂灰藥即是化學物質留白劑。故亦稱為「藥斑布」。紙板就是做油紙傘的桐油紙,把設計好的圖案鏤空花版,花紋斷續不連接,有規律地延展。一般分為藍底白花,或白底藍花,藍底白花只用一塊花版,白底藍花,需用花版、蓋版兩塊版套印,鋪在全手工紡織的白布上,用刮漿板刷入防染漿,乾後放入染缸約不到半小時撈起,透風半小時,需反覆6至8次,產生出特有的冰裂紋。

這種工藝要求步驟一絲不苟,坯布必須經過挑選、脫脂、裱紙、畫樣、刻花版、上油、刮漿、氧化透風、染色、刮白、固色、清洗、晾曬等十多道不同工序,甚至對溫度、濕度、時間亦有非常高標準的要求。每一道程序猶如在和自然對話,需要精心地呵護,色澤才會更加美麗!

庶民色彩

藍印花布的紋樣吸收了多種藝術形式,如剪紙、刺綉、版畫、木雕等,以豐富多變筆斷意連,離不開中國美學的點、線、面的交錯組合,於曲直、長短、疏密的節奏中對稱、均衡,概括地提煉出動植物和花鳥人物不同的形狀特徵,採用暗喻、諧音、類比等手法,表達祥瑞的祝福寓意和神話傳說,而且我國古時服飾的色彩有等級之分。

「藍」屬於庶民的色彩,不犯忌的布衣藍,尤其是棉質藍印花布,在民間持久地流傳。穿上身舒服自在,美觀大方,耐磨耐髒,物美價廉。製成的蚊帳、被面、包袱、頭巾、門帘等生活用品,簡約清新,平淡素淨。因此明清之際已在民間廣泛流行,藍印花布俗名澆花布,那些逝去的歲月,百姓曾普遍喜聞樂見。筆者亦喜歡這藍白的互襯,藍顯得內斂,白更覺清爽。

充滿鄉野藍草的清新,讓桃紅柳綠頓然失色。雖然沒有綢緞綾羅那樣華貴,着地氣的拙樸魅力無可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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