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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9日

譚淑美 訪談錄

港大建築系副教授 拉隊在蒙古搞基建

Joshua Bolchover,來自英國,目前是香港大學建築系副教授。

居港11年,多年前與同校學者林君翰(John Lin)合辦建築團隊RUF(Rural Urban Framework),專門在內地的窮鄉僻壤興建基建項目,過程鼓勵學生參與,作品包括在江西興建學校、在貴州翻新近300年的古橋等等。

最新的兩個作品在蒙古國的首都烏蘭巴托蒙古包區——雖然是城市,但此區某些居民仍住在蒙古包,且設備非常簡陋。Joshua去年先為一對夫婦的蒙古包擴建現代化沐浴設施,今年則在當地興建一個可容許400個家庭使用的社區中心。

走進Joshua的RUF辦公室,形形色色的建築模型,塞放在每一個角落。問他哪件屬於他的「大師級作品」?他笑一笑說:「全部都是呢!」然後,他的同事清理桌面上的一些模型,記者和他就坐下做訪問。他的數位同事繼續埋首苦幹。

本來RUF的工作主要是在中國鄉郊興建基建項目,但這次訪問的主題是蒙古。至於為何跑到蒙古去,他說契機來自太太。

「有一次,太太因要在蒙古調查貪污案件,她發覺首都烏蘭巴托是個有趣的地方,因當地很多居民會離開郊野,繼而搬到城市居住。於是我們有次就一同前往這個城市……」

記者不禁打斷他的話柄,他的太太為何會跑到蒙古調查貪污呢?

他簡單解釋:「噢,因她是在Mintz Group工作。」

Mintz Group為一間國際私人調查機構。這些調查受當地政府委託?他帶點隱晦地說:「我不能說……」

話題回到他在烏蘭巴托的兩個項目。「後來我們發現,居民離開郊野搬到城市的原因是,他們去到城市後,可以獲得一些土地。然後,他們就在上面興建蒙古包。問題是政府沒有足夠資源趕上市民搬遷的速度。烏蘭巴托缺乏基建,例如居民沒有污水渠,也有沒有水喉,所謂廁所只是『一個窿』。蒙古的氣候很嚴峻,冬天氣溫可降至零下30度或40度。為了保暖,蒙古人燒煤取暖。然而,燒煤形成嚴重的空氣污染。我們想到去當地改善人們的生活。」他一口氣道。

蒙古包建現代廁所

先談首個項目,那是為一個家庭的蒙古包擴建現代設施,此屋主人為一對夫婦,「他們很貧窮,都是工廠工人。我為他們的蒙古包加建沖水廁所,還有暖水浴室,以及一個有效率的保暖裝置,令他們在冬天不用燒煤,卻也不用再捱冷。」他指一指模型圖道。

這間屋在一年前興建,兩夫婦現時已入住。他們喜歡嗎?

「十分喜歡,尤其在冬天,他們總是躲在暖暖的家。他們最感到驕傲的是浴室。因為在烏蘭巴托,居住在蒙古包的人,家中都沒有浴室,人們若要洗澡,要去到一些公共設施,而這些設施要收費,衞生環境也較差。從前,他們在冬天每星期只能夠洗澡兩或三次。而在剛過去的冬天,他們已可以天天洗澡,他們的鄰居甚至會去他們的家中洗澡呢!」

他們的浴室就像我們的現代化浴室嗎?「對,與我們的浴室無異。」

另一個項目是社區中心,可以讓400個家庭使用。

「我們發現,當地的孩子可以去遊玩的地方很少,尤其在冬天,外面氣溫零下30度,做完功課還可以去哪兒呢?孩子們只能留在蒙古包內。這個社區中心,將成為他們的樂園;對於成年人來說,他們放工後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因此在社區中心建成後,他們就可以在中心內看戲、聽音樂、玩紙牌。社區中心也會舉辦很多工作坊,例如向居民傳授電腦知識。」

這個社區中心有多大?

他說:「大概是170方米。」

社區中心也有嶄新的保暖設計,它採用疊層結構,由聚碳酸酯外層圍繞,營造緩衝空間,令冬季時輻射熱能不易消散。同樣地,可以達到減少使用煤炭的目的,紓緩此城的空氣污染問題。

悲情城市烏蘭巴托

辦公室內剛好有塊聚碳酸酯,模樣有點像平平無奇的塑膠,但記者拿在手上,它非常的輕,較塑膠還要輕。工作人員介紹:「雖然它很輕,卻十分堅硬。」記者問:「那是否不需用電,就能夠保暖呢?」Joshua搖一搖頭回應道:「要用電的,但相對下不用花很多電能。」社區中心預計在今年12月落成。

他對於烏蘭巴托有什麼感覺?

「這不是一個旅遊城市,是一個悲情城市。很多人以為蒙古到處有人騎馬,但此非實情。烏蘭巴托人民生活非常貧困,而且在可見的未來生活質素不會提升,因政府實在太貧窮了。」

他去過很多次烏蘭巴托,也在嚴冬之中感受了她的寒冷——感覺如何?他托一托眼鏡,笑說:「就像英國工業革命時期吧!」此句是用來比喻其空氣污染程度。但他並沒有在蒙古包體驗留宿,他在那邊的時候,一直住在酒店。

Joshua和林君翰大概在2006至2007年間成立RUF。最初主要由一些非牟利團體建議他們到中國某些鄉郊工作。在他們略有名氣之後,內地一些地方政府現時也會主動找上門,請他們在當地進行基建項目。

一些工程的造價非常高昂,例如他們在江西省的一個學校項目,受惠者多達3300個學生,建築物包括4間中學、圖書館、飯堂、藝術大樓、行政大樓等設施,整個工程的總面積是2.4萬平方米,總造價為300萬美元(約2400萬港元)。項目的捐助者是言愛基金,也就是著名影星林青霞丈夫邢李㷧所創立的慈善機構。

「基金方面原本希望在3年內建設100所學校,但我們則建議倒不如設立3間設備齊全的學校更好?但他們卻不太同意。」不知道是否因雙方存在分歧的原因,最終他們在交付設計圖後,就被對方終止合作關係。

「最終落成的這個項目,不是百分百來自我們原來的設計。」他形容這是「傷痛」一役。

至於他最感到得意的項目,是湖南省的昂洞衞生院。這間衞生院由香港沃土發展社捐助,設計重點是把一間醫院的功能重新組織和分布,利用坡度為所有樓層提高無障礙通道,材料包括環保磚。

香港學生是行動派

Joshua在香港居住將近11年,最初來港也是因為其太太,即他當時的女朋友。她在香港獲得聘書,因此兩人挽手由倫敦來港定居。「太太是念中文科目的,她懂得說普通話。」他和太太都是英國人。

在倫敦的日子,他曾做過自僱建築師,亦在兩間學院教學。正如很多外國人一樣,他在假日會去行山及去海灘逛逛,「我們住在薄扶林,有一隻狗,我常常在附近遛狗。」他和妻子育有一子一女。

他形容,香港的學生是行動派,不是吹水派。「我在哥倫比亞大學教過書,那兒的學生很喜歡聊天,不停說,不停說,然後我就話:『不如下次看看作品吧。』然後到下一次,他們仍是不停說,不停說。哈哈!香港學生總是身體力行,但就是有點害怕發表意見,不是太有自信。」

 

Joshua Bolchover小檔案

職業:港大學建築系副教授

國籍:英國

居港時間:11年

家庭狀況:已婚,育有一子一女

 

撰文:譚淑美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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