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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21日

黃獎 藝文評論

小熊男主角是一種遺憾

這陣子,一連幾套關於作家的電影上畫,包括《麥田捕手》的JD沙林傑、《神奇女俠》的威廉馬斯頓、《小熊維尼》的原作者AA米恩等等,似乎都是文窮而後工的鐵證,3個成功作家的背後,都有令人遺憾的故事。沙林傑與世隔絕,孤獨終老;馬斯頓超越了他在世的時代,生前受盡抨擊。

比較起來,米恩似乎沒有什麼令人傷感的背景,他本來就是一個頗受歡迎的作家,經濟沒有壓力;妻子標致兒子可愛,一起搬到倫敦郊區歸隱,還帶着一個家傭照顧起居,聽起來都是一些愜意的生活畫面。

不過,《再見小熊心》的觀眾馬上發現暗湧,米恩剛從第一次世界大戰退役,看似可以重新投入創作事業,但他走不出戰爭陰影,一些創傷後遺症逐漸呈現。另一方面,導演刻意在暖色的鏡頭下演繹這個三人家庭的疏離關係;幾歲大的小兒子Christopher Robin和家傭的關係,反而比父母更要親暱,當Robin知道家傭有男朋友的時候,他哭得傷心透了,道:「你別嫁他,你不如和我結婚吧!」觀眾的感覺如何?有想起家中的小兒子和印傭嗎?

撫慰英國人心靈

然後,米恩創作陷低潮,太太和他冷戰,搬回市區;家傭的母親病重,又要告假兩星期。於是,米恩被迫親自照顧兒子,初時,兒子是膽怯的,老爸也不習慣這種生活,雙方都要摸索,慢慢和對方相處。在他們的互動過程中,米恩投入了兒子的世界,同時也找到了靈感,創作出《小熊維尼》的故事。

《小熊維尼》誕生之後,在戰爭時期撫慰了不少英國人的心靈,但這在小兒子 的眼中,卻又是另一種樣貌。

在觀眾的心目中,成為了暢銷小說的男主角,是一樁夢幻般的經歷,但Robin由童年開始去發這個夢,也許,開始的時候他也享受這種被簇擁的生活,但歲月自動喚醒這個夢,Robin並不覺得故事中的小男孩是真正的自己,他喜歡稱自己為Billy Moon(他的乳名),彷彿要和小說中的Robin劃清界線。

Margot Robbie演的太太也不簡單,她當然不再是小丑女,但在非常內斂的演繹之下,我們也感受到,這一對表面上的郎才女貌,無力地去包裝貌合神離的本質。

驟眼看起來,這是一個父子間的暖心故事;用心去看,卻看到戰爭創傷、利益糾葛、親情疏離,端的是滿目瘡痍。

電影中的米恩和現實中的他一樣,抱着一個反戰的理想來創作,直接譴責戰爭行為;但當他寫下《小熊維尼》之後,就自動偏離了本來的方向。他本人經常抱怨,人們仍然較為熟悉他的兒童文學。

至於Robin呢?他似乎一直受到困擾,電影沒有交代的是,他在晚年時出版了一本自傳,也有談到自己的困擾。他在這本書的結尾寫道:「當我3歲時,我父親也3歲;當我6歲時,我父親也6歲⋯⋯他需要透過我來逃離5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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