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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17日

益行 讀畫

象牙雕刻《月曼清游》

樓上新業主裝修,半個月來噪音似轟炸,每日擔憂天花板掉落,果然不出所料,磁磚石屎跌在灶台,廚房被鑽穿一個窟窿,不如在上下相通處加裝一個吊籃,誰缺醬油誰少鹽,敦親睦鄰互補短缺。我望着洞口發白日夢,想到外國雕塑家的力度之美,中國雕匠的精巧手藝,全神貫注無一絲浮躁,樓上的工匠似乎缺乏專業性!

又聯想起精美的國寶──象牙雕刻《月曼清游》,原稿是清廷畫家陳枚的《百美圖》冊,也曾名為《上苑長春》冊,絹本設色的十二開尺頁,畫冊落款「臣陳枚恭畫」,鈐「臣枚」印一方。每開均配有清代梁詩正的行草體墨題款「乾隆歲在戊午秋九月朔臣梁詩正敬題」,戊午為乾隆三年(1738年)。鈐清高宗弘曆「乾隆御覽之寶」、「古希天子」等印共60方。陳枚的審美取向,類似明代唐寅、仇英筆下的仕女,如曹植《洛神賦》所形容之美:「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脣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艷逸,儀靜體閑……」畫中嬪妃們體態輕盈,嬌媚纖細弱不禁風。陳枚以工細流暢的線條,亮麗鮮明的色彩,把美女三五成群,穿插在界畫式的亭台樓閣,或是勾染皴點的花石間。根據12個月季節的變化,畫成於庭院內外遊賞情景。透視嚴謹,空間縱深,人物造型雅致生動。

乾隆盛讚

當乾隆皇帝見到繪成的圖冊,讚不絕口,龍顏大悅,並諭令皇宮「造辦處」供職的牙雕匠師,皇帝親自督促下,集能工巧匠於一堂,由聞名天下的南粵牙雕師陳祖章帶領一班同鄉蕭漢振、陳觀泉(祖章之子)及常存,加上著名江南核雕藝人顧彭年,按照畫院處員外郎陳枚的畫稿,以象牙雕刻為主,運用廣州牙雕特有的「鑲嵌」技法,分別嵌上各種彩石、青白碧玉、紅藍寶石及瑪瑙、玳瑁等,選料配搭各種景物。如綵燈用瑪瑙、寶石點綴,人物頭髮、眉目以黑漆塗染。

藝匠們用了100多天時間,完成此象牙雕極品《月漫清游》對折式冊12頁,每頁高37.1厘米,寛32.9厘米。右頁藍色沙漆鋪地,以螺鈿嵌,五彩斑斕呈現乾隆帝御──七言律詩一首,詩後鈐「漱芳潤」、「乾隆宸翰」等印,左頁為精雕細琢之畫面,依12個月的節令:「寒夜探梅」、「閒亭對弈」、「曲池盪韆」、「韶華鬥麗」、「對鏡梳妝」、「荷塘採蓮」、「桐蔭乞巧」、「瓊臺賞月」、「深秋觀菊」、「文閣刺繡」、「圍爐博古」、「踏雪尋詩」。佳節共良宵,清寒不入院,花前或月下,粉裝玉琢影。畫和雕是2種不同的藝術門類,需非凡的特長和巧思重新創作,象牙質地細膩光潔柔潤,素有白色黃金之稱,因此其效果不亞於原畫,色彩格外明朗,層次愈加分明,更富立體感。103個風姿綽約栩栩如生的美人,乾隆皇帝愛不釋手,親自題款作詩。牙雕工藝和鑲嵌技術的高超水準被譽為清代牙雕藝術的代表之作。

宮中賞月

篇幅有限,本文例舉「瓊臺賞月」,描繪宮苑的中秋之夜,妃嬪們4個在庭前,6個聚集在高台,有坐着的,有倚柱的,有站立的,有持繖扇的,有指盈月的,面容娟秀服飾淡雅,娉婷之姿溫婉嫵媚。秋高氣爽桂花飄香,上空浮雲霧散明月如盤,她們凴欄吟詩賞月。花園中的灌木、梧桐、芭蕉、桂樹、橋廊、假山等,亭台與人物前後排列有序,交代清晰一絲不苟,平面中產生的空間、距離、立體,層層疊疊寬廣深遠,觀賞者如身臨其境,和美女們共度良辰,滿園鶯聲燕語,花香瀰漫。

孔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詩書、禮樂是佳節最美、最浪漫的主旋律。可惜今人索然無趣,清朝異族統治,沒有硬銷他們的滿文,卻陶醉漢人的文化。乾隆的御題詩:「石欄微冷透冰紗,徒倚中宵玩月華。環佩風清凉夜永,水晶宮裏綠華家。峭寒已切薄羅裳,雲外風飄桂子香。指點秋光含意處,遙空月色正蒼蒼。」抒發他憐香惜玉之意,多愁善感之緒。

象牙雕刻歷史悠久,始於新石器時期。牙雕手法多樣,圓雕、淺浮雕、高浮雕、鏤雕、鑲嵌……,牙雕行業已全面禁止,可是藝匠們的專業操守,不論做何工作均值得借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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