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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29日

益行 讀畫

清朝美人圖

北京故宮博物院現存一套共12幅的清宮舊藏美人圖,亦名「胤禛美人圖」,是由清初宮廷畫家創作的工筆重彩人物畫。繪在品質上佳的精美絹底,縱184cm,橫98cm,每幅尺寸相同,以獨幅繪單人的形式,分別描繪12位身着漢服的宮苑女子品茶、觀竹、沉吟、賞蝶……清娛情景。畫中題字落款、印章等均為雍正帝本人,破塵居士,亦是雍正別號。可是經專家查考,畫中美人既不是宮中妃、嬪的畫像,也不是雍親王府的側福晉,屬於漢人傳統格式化美人。無不展現漢族女子清麗、嬌柔、婉約的風采。不得不說,胤禛最寵愛的年妃就是漢人。十二美人圖可以說是雍正至死不渝的情感寄託,是為圓明園「深柳讀書堂」訂造的圍屏畫貼。雍正十年,即公元1732年8月間才傳旨將其從屏風上拆下來,「著墊紙襯平,各配做卷杆」守藏。圖中求實寫真的園林景致表現的應是初期圓明園的實景。

不同朝代標準

數年前筆者讀了坐於湘妃竹椅,垂目沉思的《博古幽思》仕女圖,身側環繞着陳設各種器物的多寶格。架格上擺放的各種瓷器,如「仿汝窯」瓷洗、「郎窯紅釉」僧帽壺,以及青銅觚、玉插屏等,這些擺設是康熙至雍正時期最盛行的陳設物品,具有典型的皇家富貴氣派。這些裝飾性器物不僅增添了畫面的真實性,也映襯出美人的生活質素,以及博古雅玩的閨中情趣。

當寫讀《皇城遺韻》時,略筆寫了句吳三桂開關引清兵,腦中浮出湮沒紅塵的陳圓圓。明末清初的詩人吳梅村,著名的歌行體長詩《圓圓曲》:「慟哭六軍皆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斥責吳三桂不顧民族大義,為美人而誤國,傾覆了泱泱大國,釀成300多年的異族統治,陳圓圓成了紅顏傾國的禍水。充滿傳奇色彩的一代美人,連主宰自己命運的能力都沒有,怎能左右王朝大局呢?「是國誤了她的一生」才是公平的論斷。

歷來男性對女性的美趨之若鶩,但各時代都有不同的審美趨向,母系氏族時粗壯結實;春秋戰國柔弱細膩;三國時注重自然飄逸;唐朝流行珠圓玉潤、濃暈蛾翅的化妝,雍容華貴、衣不遮體;宋元時期由開放轉向內斂,削肩、平胸、柳腰、纖足,最殘忍是把女人的腳纒成三寸金蓮,一直持續到明清,女性局限於淒婉哀絕的病態美。

典型江南美人

今再讀十二美人圖中的《倚門觀竹》,陳圓圓或許如畫中的類型,屬於內外兼修的江南美人,雖然出身寒微,卻風華卓絕才藝出眾!本是常州奔牛鎮的小家碧玉,於私塾讀書,因父母早亡,幼時便和祖母相依為命,為給臥病的祖母治病,被人騙到蘇州賣作歌妓,不久歌舞詩畫獨佔魁首,無數王孫公子醉迷石榴裙下。明朝末年周皇后之父,到蘇州為後宮訪艷,選中了二八佳齡的陳圓圓,欲與田貴妃一爭高低。

可是軍國大事形勢嚴峻,崇禎皇帝面對佳麗已毫無心思,下詔吳三桂統領大軍鎮守山海關,京城顯赫權貴紛紛設宴餞行。周國丈亦不例外,除了珍餚美酒外還有美女奉歌獻舞,吳三桂對陳圓圓着了迷,也不顧身負重任,翌日到周府求親,親自把她接到吳府,舉行納妾之禮,再匆匆離京赴任,啟程不久李闖王攻入皇城,建立大順王朝。聽聞闖王擄走了陳圓圓,吳三桂拔劍斫案縞素誓師,乞求多爾袞出師。李自成大敗竄逃,本來想帶陳圓圓及金銀財寶返陝西。她勸告他吳將軍會窮追不放,不如妾身留下作緩兵之計。陳圓圓留下了,而清兵入關建立了大清皇朝,吳三桂成了民族叛徒!

《倚門觀竹》工整的描繪,色澤的渲染,線條流暢挺拔,一絲不苟,她步出閨房徘徊在曲折的走廊,庭院中花草竹石、蘭花、月季等各式盆景爭妍鬥艷。她面如凝脂,櫻桃小口,髮飾、衣服配搭絕倫,清雅嫵媚,花紋精緻,舉止文靜,倩影倚門,望向滿園的春色,青翠秀竹含風颯颯,一雙鳳眼淡淡的嘆春惜往。

從清廷留下的舊像中,看那些滿族妃嬪、格格,眼腫面脹的扁平臉,與十二美人圖相距甚遠。所以清廷皇帝常會迷戀漢族女子,不難看出彼時對女性的審美傾向。要求含蓄清雅,所謂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秋水為姿,以冰為膚,以玉為骨,詩詞為心,這些標準直至民國。一幅好畫可以引出動人傳說,提供部分歷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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