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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日

繆美詩 女播天下

老媽的感慨

做媽媽最大的矛盾,就是當孩子像扭糖一樣纏着你時,你希望他自主獨立,到他真的能自立於天地時,你又擔心親子相依偎的日子快一去不復返,老淚縱橫。

下星期便足5歲的大妹頭,自出娘胎便很黏我,她用言語行動表達過無數次,媽媽是全宇宙她最愛的人。在她眼中,我是最美麗的,不化妝尤其漂亮——她不喜歡我化妝,因為我一化妝便是上班。她小時候,我每天上班都猶如出征千里,必要哭得斷腸把我留住。如非有家傭姐姐把她抱住,我根本無可能逃離她的五指山繼而奪門而出。對於大妹頭,每一次與媽媽分離都是臍帶的再斷裂,痛得死去活來。一有機會,她便要黏在我身上,近一點,再近一點,就是恨不得再鑽回我的肚子裏。她對我的依戀,勢不可擋,特別在我忙碌時更有點令人吃不消,因此我從小特別注重要她獨立,生活上我對她的大小要求,其實都在一點一滴為「獨立」這課題加註。

5歲前最後暑假的最後一個周末, 大妹頭應老師邀請去了生平第一次宿營。這個三日兩夜活動她聞言一下便答應,我覺得這是加速她獨立和成長的好機會,何樂而不為?

出發那天,大妹頭有點緊張,近年少見的離愁別緒再在她的小臉上浮現。送別了她,我也禁不住流淚。其實我對孩子的依戀可能比她對我的更深更多。我的信念也一下決堤崩潰:這些年我總是不停地催促她成長獨立,可會把她催得太快了?

她不在家的三日兩夜,我剛巧在網上讀到一篇文章,說起孩子小時候愛纏着父母,引述蒙特梭利的話:「可惜的是,成人並沒有能意識到兒童這種深刻的愛。成人必須知道,現在如此深愛着你的兒童有一天終將長大,並慢慢離開父母的懷抱。等到那時候,誰還會像現在這孩子那樣深愛我們呢?」天啊!那麼深愛我的大妹頭,我是否太急不及待地把她推走呢?

手機上陸續收到老師發來的活動照片, 大妹頭看來很開心,交了很多新朋友。老師報告說,小朋友晚上都倦極安睡,沒有哭鬧。我疑惑,她之前在別人家過夜,晚上會哭醒要找我,這兩個晚上真的不需要我了麼?

大妹頭回來時,我倆像久別的愛侶,歡天喜地陶醉在彼此的懷抱。然後她喋喋不休為這次歷奇作報告,我扮作隨意地問她,晚上真的沒哭嗎?她笑嘻嘻地搖頭。我又幽幽地問她,這暑假那麼多活動,她最喜歡哪樣?她二話不說便答:跟媽媽去拍拖。

我總算有點安慰,但還是鼻子一酸:我一直希望女兒獨立,她從今自己寬天廣地,黏着媽媽只是其中一個選擇,媽媽從此更要好好珍惜,每個與她相依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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