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3日
連日腰背痛發作,趁下午有時間趕快到友人開的按摩店找個師傅鬆骨。推門進去,昏暗的樓面並沒有人招待,只見給小費的透明錢箱放在櫃面當眼處,在舊區的小店就是這樣,把街坊、客人都當是朋友毫無戒心。
「有人嗎?我想按摩。」當時老闆娘跟幾名女按摩師正在閒聊。「這天客人不多, 替你安排一個好手勢的師傅吧!」老闆娘走出來,替我安排打點。我選了一間舒適的房間就伏在按摩床上休息一會。女師傅走進來把燈光都調到最暗,幾乎看不清楚她的樣子。
「怎樣稱呼你?」我說。
「謹記我是28號就是了。」師傅說。
原來女師傅向來不敢正面跟客人交談,就是擔心中港矛盾,有客人不喜歡她半鹹不淡的廣東話。
忽然電話響起,聽筒中傳來少女的聲音。
「媽媽我已經回家了,你工作時要小心呀。」
「好的,媽媽正在忙要掛線了。」簡單一句問候也甜入心,聽得出師傅是多麼緊張女兒的來電。
「年紀小小也懂得關心媽媽,多麼窩心呢。」我禁不住讚嘆有小孩子這麼交帶。
「從小我就教女兒以禮待人、尊師重道,見到長輩鄰居要打招呼,過馬路要小心。現在倒過來,女兒每天都叮囑我要這樣那樣,好像角色轉換了。」師傅高興地說。
「女兒今年已經16歲了,從小就教導她要有交帶,否則媽媽會掛心的。10年前我獨個兒帶着6歲的女兒來港,很不容易才找到按摩店這份工,那時經常工作至深夜,有休息時間也會跟女兒通電話,這麼多年也風雨不改。」師傅一面按摩一面訴說如何身教。
從前在按摩店很多時工作至深夜兩三點,女兒甚至會爬起床給她來電。「媽媽這麼晚還未回家?工作辛苦嗎?今天看新聞有兇殺案,你下班時要小心,上車時看看有沒有人跟蹤你呀。」女兒的每句說話都刻在心上。
「我住在狹小的板間房,只有一張碌架床,女兒最喜歡走到下格床跟我一起睡。我替她抓背脊,她跟我說逸事,母女之間無所不談,就像老師放個屁也會如實告訴我的。直到現在16歲也經常嚷着跟我睡,要我替她抓背。」師傅哈哈大笑自得其樂。女兒每天都會叮囑我小心工作,即使我正在睡覺她要上學去,也會走到床邊跟我說:「媽媽我上學了,你要吃飽才有氣力工作呀。」就像我從小跟她說的話。
身教勝過言傳,按摩師傅跟女兒這種互相關心的親密關係,都是經年累月培養出來的。有時候一個電話,一句慰問,已令關心你的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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