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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30日

張錦滿 戲上心頭

英倫話劇 揚棄眼淚

早前我談陳炳釗前進進劇團上演歐洲新文本話劇時,已提疑問,營造破格表現形式,往往會減少劇場感動觀眾的力量。近期連續看了英國國家劇院製作的《深夜小狗神秘習題》(NT Live電影院版)和《簡愛》(香港藝術節),似乎找到答案的端倪。英倫新話劇原來皆如此面貌:導演注重嶄新表達手法,花樣百出,而故事內容則快速交代,並不旨在醞釀傳統劇場感動觀眾的戲劇效果。

先說1847年出版的小說《簡愛》,故事內容講10歲孤女寄養在富貴舅母家作妹仔,受盡歧視欺凌,而她逆來順受。讀書改變命運,後來她當上家庭教師,受僱於大莊園。春心動,她戀上莊園主人,可是蜜運正濃時,主人卻突然說,會另娶新歡,把她打擊到崩潰。原作者Bronte姐妹的小說(《咆哮山莊》、《簡愛》等),百多年來皆影響着中國大眾娛樂,而作品內容片段,又這樣那樣化身進入香港上世紀五十年代的粵語電影裏,由黃曼梨、白燕等等演繹,不知哭乾了多少婦孺眼淚。

英國女導演Sally Cookson於2013年為Bristol Old Vic劇場(Bristol離開倫敦兩小時車程),把《簡愛》搬上舞台,分上下集演出。她根本不顧女主角逆來順受、男主角高大英俊令女人神魂顛倒那傳統概念,大膽把原著重新演繹,集中寫無助而卑微女孩,怎樣成長為獨立自主、思想自由女性。

重新演繹自由女性

到2015年底,倫敦National Theatre邀請她重導該戲,但要把上下集極度壓縮,減至3小時15分的演出。該短版本在倫敦和Bristol成功演出之後,便馬上搬到第三站香港來。

Sally Cookson放了三人樂隊在舞台上, 鼓與結他奏出興奮音樂,又安排女黑人演唱, 既定下情調,又交代劇情發展。巨型兩層高鐵架是布景,眾演員不時攀上攀落,又會繞着鐵架周圍走。眾演員有時還會奔跑,(乘坐火車,經過一站又一站),無時無刻都在動,絕對已令到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忘記眼淚。大家在看的,乃是個新女性,而非1847年的苦命女人。

至於英國國家劇院推出的《深夜小狗神秘習題》(英文劇名為《深夜小狗耐人尋味事件》),開始有點故弄玄虛,故事發生在Swindon,由主角15歲自閉症男孩敍述,在1998年追查殺死鄰居家犬的兇手,並紀錄訪問和調查細節。他窮追不捨下,竟然揭發自己家庭秘密,他發現父親一直欺騙他,原來他出生前逝世的母親其實仍住在倫敦。他隻身到倫敦尋母,之後,殺狗兇手固然有人承認,而父母親複雜關係也弄清楚。此時,該男孩考大學,同學都畏懼的數學科,他結果考出好成績,他歸功於當初那宗追查殺狗事件。

地板小燈配合劇情

《深夜小狗神秘習題》由Simon Stephens改編成劇本,而由Marianne Elliott導演,於2012 年8月2日在倫敦國家劇院首演,而在9月6日現場拍攝,轉播到各地電影院去。

原著小說因為自閉症男孩的內容而普受關注,並贏得小說獎,至於舞台劇版本,2013年在倫敦、2015年在紐約內外百老匯,皆贏得最佳戲劇獎。我認為得獎理由,不在於主角為自閉症男孩,而在於劇本改編傑出,而舞台製作無論在倫敦、紐約的多次演出,皆在舞台和燈光設計等方面,奪得獎項。就我們看到的NT Live版本,四面舞台,沒有什麼具體布景道具,重要機關都藏在地板上,巧妙在地板內藏的LED小燈,亮起來可顯示各種不同環境、場合,來配合劇情發展。各種設計皆富想像力,新穎有趣,簡直嘆為觀止。

當然,只提《深夜小狗神秘習題》和《簡愛》兩個作品,不能代表整個倫敦劇場情況,可是從該兩作品看,卻起碼見到端倪。看來在今天,歐洲、英國、倫敦、紐約話劇,已共同呈現新景象,表達手法、形式變得更重要,大家都對表達形式更有興趣。以前文藝理論是「形式服務內容」,而今天則似乎是「以故事來帶出表達形式」。

撰文 : 張錦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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